第一章
五年前，我穿着婚纱坐在化妆间里。妈妈说，嫁给陆深寒是我最好的归宿。
苏家破产，债主天天上门。
陆深寒虽然出身贫寒，但成绩优异，还拿到了全额奖学金。
最重要的是，他愿意替苏家还债。
晚星，你要懂事。
妈妈帮我整理婚纱：深寒是个好孩子，你们会幸福的。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
幸福
一个为了钱嫁人的女人，配得上幸福吗
婚礼现场，陆深寒穿着租来的西装。
他长得很好看，就是太瘦了。
像个营养不良的大学生。
苏晚星，我会对你好的。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着。
我点点头，没有回答。
反正我也不指望什么爱情。
只要他能按照约定替苏家还债就行。
婚后的日子很平静。
陆深寒白天上班，晚上回来会给我做饭。
手艺不算好，但很用心。
我们像是合租的室友，各自生活，偶尔交流。
他从不碰我，连拥抱都没有过。
我知道，他心里有人。
那个叫江暖的女孩，是他的初恋。
为了出国留学，江暖跟他分了手。
临走前还说过，等她回来，一定要娶她。
我见过她的照片。
很美，很有气质。
和我这种为了钱嫁人的女人完全不同。
第一年，陆深寒很拼命。
他一个人做三份工作，每天只睡四个小时。
看着他疲惫的样子，我有时候会心疼。
但更多的是愧疚。
毕竟是因为我，他才要承担这么重的债务。
第二年，陆深寒开始创业。
他很聪明，加上肯吃苦，生意慢慢有了起色。
我们也搬到了更大的房子。
但他还是不碰我。
甚至连正眼看我的时候都很少。
我知道，在他心里，我只是一个负担。
一个他不得不承担的责任。
第三年，陆深寒的公司上了轨道。
苏家的债务也还得差不多了。
这时候，我收到了江暖的消息。
她要回国了。
还问我，深寒过得怎么样。
我盯着手机屏幕，忽然觉得很累。
三年了，我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段婚姻。
不敢要求太多，不敢表达感情。
甚至连生气都不敢。
因为我知道，我没有资格。
但是现在，我忽然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2
江暖回国的消息，陆深寒并没有告诉我。
但我从他最近的异常看出了端倪。
他开始经常加班，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有时候还会对着手机发呆。
我装作不在意，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但心里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周小雨说我傻。
晚星，你们好歹也是夫妻，你就这么放手
我摇摇头：小雨，你不懂。
我们从来就不是真正的夫妻。
他娶我是为了报恩，我嫁他是为了钱。
现在债务还清了，也该结束了。
周小雨还想说什么，被我拦住了。
而且，我最近在考虑重新开始自己的事业。
这是实话。
这三年来，我虽然没有工作，但一直在学习。
财务管理、市场营销、企业运营。
我不想一辈子都依靠别人。
就在这时，陆深寒回来了。
他脸上带着我很久没见过的笑容。
晚星，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放下手中的书，看着他。
公司拿到了一个大项目，资金问题彻底解决了。
苏家的债务，下个月就能全部还清。
我点点头：恭喜你。
陆深寒走到我面前，忽然蹲下身。
晚星，这三年辛苦你了。
等债务还完，我们就去民政局吧。
我愣了一下：去民政局
离婚。
他说得很轻松，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的心脏忽然抽痛了一下。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听到这两个字，还是很难受。
好。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陆深寒站起身，似乎松了一口气。
那我先去洗澡。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我忽然想起了什么。
深寒。
他回头看我。
江暖什么时候回来
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
她给我发过消息。
陆深寒沉默了几秒。
下周。
那恭喜你们。
这次我是真心的。
既然注定要结束，那就祝福他们吧。
陆深寒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
3
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
陆深寒准备了一份财产分割协议。
按照他的意思，房子、车子、公司股份，我们一人一半。
不用了。
我推回那份协议：这些都是你努力得来的，我没有资格分。
陆深寒皱眉：晚星，这是你应得的。
不是。
我摇摇头：当初我们说好的，你替苏家还债，我嫁给你。
现在债务还清了，约定完成，我们两清。
陆深寒想说什么，被我拦住了。
我只要这套公寓的首付钱就够了。
剩下的，都是你的。
最终，陆深寒还是坚持给了我一笔钱。
足够我重新开始。
走出民政局的时候，天空飘着小雨。
我没有带伞，准备淋着雨回去。
但一把黑伞忽然出现在我头上。
晚星。
陆深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没有回头。
谢谢你这三年的照顾。
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愧疚。
我闭了闭眼。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我们都按照约定履行了义务。
以后，你要幸福。
说完，我从他的伞下走出去。
雨水很快就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衣服。
但我不想回头。
怕他看见我的眼泪。
4
离婚后的第一个月，我忙着找工作。
有了三年的学习基础，加上苏家以前的人脉，我很快就在一家投资公司找到了工作。
虽然只是助理，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至少，我可以重新开始。
周小雨说我状态不错。
看起来比以前精神多了。
我笑笑：可能是因为终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吧。
不过你真的不后悔
那可是陆深寒啊，现在身价上亿的男人。
我摇摇头：钱再多，也买不来真心。
而且，我现在挺好的。
这是实话。
虽然偶尔还会想起陆深寒，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就像终于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不用再小心翼翼，不用再察言观色。
我可以做真正的自己了。
工作上，我进步很快。
老板对我很满意，经常让我参与重要项目。
我知道，这是我证明自己的机会。
不能浪费。
这天，公司要参加一个慈善晚宴。
老板让我陪同参加。
这种场合很重要，多认识一些人脉。
我点点头，精心准备了一套礼服。
黑色的，简单大方。
不会太出挑，但也不会失礼。
到了会场，我才发现规模比想象中大。
很多知名企业家都来了。
我跟在老板身后，认真地听他介绍各种人际关系。
那位是陆氏集团的陆总，今年的风云人物。
老板指着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的心脏忽然停止了跳动。
陆深寒。
他穿着定制的西装，比三年前更加成熟稳重。
身边站着一个女人。
江暖。
她比照片上更美，气质优雅，笑容温和。
和陆深寒站在一起，很般配。
听说陆总最近订婚了，对象是留学归来的江小姐。
老板继续介绍着。
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我强撑着笑容点头。
心里却像被针扎一样疼。
5
我尽量避开陆深寒他们的方向。
但这种场合，避是避不开的。
老板要去和陆深寒谈合作，我只能跟着。
陆总，久仰大名。
老板热情地伸出手。
陆深寒礼貌地握手，但目光忽然落在我身上。
他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
苏晚星
江暖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我。
深寒，这位是
我的前妻。
陆深寒的声音很平静，但我还是听出了一丝紧张。
江暖的表情变了变，但很快恢复了优雅的笑容。
你好，我是江暖。
她主动向我伸出手。
我握了握：你好。
气氛有些尴尬。
老板察觉到了什么，连忙转移话题。
那个，合作的事我们改天再谈
陆深寒点点头：好的。
就在老板要带我离开的时候，陆深寒忽然开口。
晚星，能借一步说话吗
我看了看老板，他识趣地说：你们聊，我去那边转转。
江暖也说：我去洗手间补个妆。
很快，就剩下我和陆深寒两个人。
你过得怎么样
他问得很轻。
挺好的。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工作顺利，生活规律。
那就好。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恭喜你。
我指了指江暖离开的方向：听说你们订婚了。
陆深寒点点头：谢谢。
暖暖是个很好的女孩。
我笑了笑：看得出来，她很爱你。
而且你们很合适。
陆深寒看着我，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说：你也要幸福。
我会的。
我转身要走，忽然听到他在身后叫我。
晚星。
我回头。
对不起。
他说得很认真。
我摇摇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这次，我真的走了。
6
晚宴结束后，我以为不会再见到陆深寒。
没想到第二天，他竟然主动联系了我。
晚星，有时间见个面吗
我有些意外：有什么事吗
想谈谈合作。
我们公司正好需要投资顾问，你很合适。
我想了想，答应了。
反正都是工作，没什么不可以的。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陆深寒比我先到，已经点好了咖啡。
还是老样子，不加糖。
他把咖啡推到我面前。
我有些惊讶，他竟然还记得我的喜好。
谢谢。
我们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陆深寒的公司确实需要投资顾问，条件也很优厚。
薪水比你现在的工作高三倍。
而且工作时间很灵活。
我心动了。
这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
我考虑一下。
陆深寒点点头：不急，你慢慢考虑。
聊完工作，我准备离开。
晚星。
陆深寒忽然开口。
还有别的事吗
他看了我一眼，最终摇摇头。
没什么，路上小心。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回头看去，陆深寒正看着窗外发呆。
表情有些落寞。
我心里忽然涌起一阵不明的情绪。
但很快就压了下去。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我该关心的人了。
7
经过一番考虑，我还是接受了陆深寒的工作邀请。
老板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祝福了我。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联系。
第一天上班，陆深寒亲自带我熟悉环境。
这是你的办公室。
他推开一扇门。
里面装修得很温馨，还放着我喜欢的植物。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
我有些惊讶。
陆深寒愣了一下：猜的。
工作内容比想象中轻松。
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分析市场数据，偶尔参加一些会议。
陆深寒很忙，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
即使碰到，也只是简单的工作交流。
他很专业，从不涉及私人话题。
但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像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一个月后，公司举办年会。
所有员工都要参加，包括家属。
陆深寒带着江暖出席。
江暖穿着一套粉色礼服，温柔美丽。
她挽着陆深寒的手臂，笑容甜美。
看得出来，她很幸福。
我坐在角落里，安静地看着他们。
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苏小姐。
江暖忽然走到我面前。
江小姐。
我站起身。
能聊聊吗
她的语气很温和，但我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我们走到阳台上。
夜风很凉，江暖裹紧了披肩。
苏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还爱深寒吗
我愣了一下。
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
江小姐，你为什么这么问
江暖苦笑了一下：因为我发现，他还在想你。
我的心脏忽然收紧。
什么意思
他总是会无意识地提起你。
工作的时候，生活的时候，甚至梦里。
我知道，他心里还有你。
我沉默了很久。
最终摇摇头：江小姐，你想多了。
我们早就结束了。
而且，我现在很好。
江暖看着我，眼中有些复杂的情绪。
如果有一天，你想夺回他，我不会是你的对手。
因为我看得出来，他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你。
8
江暖的话让我心乱如麻。
这几天，我总是忍不住观察陆深寒。
确实，他看我的眼神和看别人不一样。
有时候我们在开会，他会走神地看着我。
被发现了就匆忙移开视线。
还有一次，我在茶水间倒水，他忽然出现。
晚星。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适应得怎么样。
挺好的。
他点点头，但没有离开。
我们就这样尴尬地站着。
那个，你最近有什么打算吗
他忽然问。
什么打算
就是，工作之外的。比如，找男朋友什么的。
我愣了一下。
这个问题，他没资格问。
这是我的私事。
我的语气有些冷。
陆深寒意识到了不妥，连忙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
他匆忙离开了。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那里。
心情五味杂陈。
周小雨说我应该主动一点。
如果你还喜欢他，就去争取。
江暖都那么说了，证明她也感觉到了威胁。
我摇摇头：小雨，有些事不是你想争取就能得到的。
而且，我不想当小三。
他们已经订婚了，我不能破坏别人的幸福。
周小雨急了：可是他们还没结婚啊！
而且江暖自己都说了，陆深寒心里还有你。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根本就不爱她！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被她说得动摇了。
确实，如果陆深寒心里还有我，那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但是，万一我想错了呢
万一只是我一厢情愿呢
9
机会来得比我想象中快。
这天下班，陆深寒忽然找到我。
晚星，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陪我去参加一个商务晚宴。
我有些意外：江小姐不能去吗
陆深寒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临时有事。
而且，这个晚宴需要对投资很了解的人。
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想了想，答应了。
晚宴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
我特意挑了一套黑色礼服。
简约但不失优雅。
陆深寒来接我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很漂亮。
他说得很自然，但我还是脸红了。
谢谢。
车上，我们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但气氛不像平时那么紧张。
甚至有种回到从前的感觉。
到了会场，陆深寒很自然地搂住了我的腰。
为了工作需要。
他解释道。
我点点头，但心跳还是加速了。
他的手很温暖，让我想起了很多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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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进行得很顺利。
陆深寒和几个重要客户谈成了合作。
我也发挥了自己的专业优势，给出了很多有价值的建议。
晚星，今天谢谢你。
回去的路上，陆深寒说。
没什么，这是我的工作。
不是的。
他摇摇头：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如果没有你，今晚的合作不会这么顺利。
我笑了笑：你太客气了。
车子在我家楼下停下。
我准备下车，陆深寒忽然拉住了我的手。
晚星。
怎么了
他看着我，眼中有我读不懂的情绪。
没什么，路上小心。
他松开了我的手。
我下了车，站在路边看着他的车子远去。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10
第二天，江暖来公司找我。
她的脸色很难看。
苏小姐，我们需要谈谈。
我放下手中的工作，跟她到了会议室。
江小姐，有什么事吗
昨晚的晚宴，是你陪深寒去的
我点点头：是的，工作需要。
江暖冷笑：工作需要
那为什么我看到的照片里，你们那么亲密
她拿出手机，给我看了几张照片。
是昨晚在晚宴上拍的。
照片里，陆深寒搂着我的腰，我们看起来确实很亲密。
江小姐，你误会了。
我解释道：那只是为了工作需要。
工作需要
江暖的声音越来越高：苏晚星，你别装了！
我看得出来，你想夺回深寒！
但是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她的情绪很激动，眼中含着泪水。
我有些于心不忍。
江小姐，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
江暖笑了：那你为什么要来这家公司工作
为什么要接受深寒的邀请
为什么昨晚要陪他参加晚宴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确实，从外人的角度看，我的行为很可疑。
苏晚星，我最后警告你一次。
江暖站起身：离深寒远一点。
否则，我不会客气的。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留下我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
心情复杂得无法形容。
我知道，江暖说得对。
我确实还爱着陆深寒。
从离婚那天起，我就在骗自己。
什么放下，什么新开始，都是假的。
我只是在逃避自己的内心。
但是现在，我该怎么办
继续逃避，还是勇敢一次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陆深寒推门进来了。
晚星，暖暖刚才来找你了
我点点头。
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
陆深寒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你们是不是发生什么不愉快了
我摇摇头：没有。
陆深寒走到我面前，蹲下身。
晚星，告诉我实话。
我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忽然鼓起了勇气。
深寒，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重新选择，你还会娶我吗
陆深寒愣住了。
他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
空气仿佛凝固了。
良久，他缓缓开口：晚星，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知道。
我站起身：我只是想知道答案。
陆深寒沉默了很久。
最终摇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我明白了。
我拿起包：陆总，我辞职。
晚星！
陆深寒想拉住我，被我躲开了。
对不起，打扰了。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司。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