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诡单
凌晨三点十七分，我的接单APP突然弹出一条新订单：**
‘收货地址：西郊乱葬岗第三排第七座坟**
备注：上次的饭馊了，这次再送错，我亲自来取。’**
我盯着手机屏骂了句神经病，手指却不受控制地点击了接单。
订单详情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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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客ID**：阴司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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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品**：麻辣烫（特辣，不要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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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送费**：88.88元（平台补贴+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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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计送达时间**：03:33
我搓了搓脸，把烟头摁灭在车把上。**这单不能接。**
上个月，老赵的搭档小王就是接了西郊的夜单，第二天电瓶车还在，人没了。警方调监控，只拍到他空车骑进乱葬岗，再没出来。
可APP已经锁死了取消键，屏幕跳出一条血红提示：
**拒单惩罚：扣除账户全部余额（含医药费储备金）**
我看了眼手机壁纸——病床上插满管子的妹妹，拧动电门。
-
导航路线开始扭曲。
原本该往市区的路标全部转向西郊，夜雾里，路灯一盏接一盏熄灭，最后只剩我的车灯照着前方。
越靠近乱葬岗，温度越低。
保温箱里突然咚地一响。
我停车掀开箱盖——
那碗麻辣烫变成了三根线香，香头诡异地燃着青火。**
我头皮一炸，本能地想扔出去，可手指刚碰到香，皮肤立刻浮出一层灰斑，像是被什么东西标记了。
手机震动，APP弹出新消息：
温馨提示：餐品离箱超时将触发差评**
我咬牙合上箱盖，硬着头皮往前骑。
乱葬岗比想象中更阴森。
第三排第七座坟没有墓碑，只有一块歪斜的木牌，上面用血红的漆写着：**阴司判官收**。
我停下车，把保温箱放在坟前。
您的外卖……到了。
没人回应。
夜风卷着纸灰打旋，我后背发凉，转身就要走。
啪。
一只手从坟土里伸出来，按住了保温箱。
那只手青灰色，指甲缝里塞着泥，手腕上还挂着一截腐烂的外卖员工牌——**是小王的。**
我喉咙发紧，倒退两步，电瓶车却怎么也打不着火。
坟土缓缓隆起，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地底传来：
餐……不对。
我头也不回地推车狂奔，直到冲出乱葬岗，电瓶车才突然能启动了。
后视镜里，坟堆已经看不见了，可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坐在后座上。
等红灯时，我忍不住回头——
**一个湿漉漉的纸人，正咧嘴冲我笑。**
它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外卖单，墨迹晕开，像是被水泡过。
我猛地刹车，纸人却不见了。
只剩座位上留着一滩腥臭的水渍，和一张被揉烂的**差评单**：
配送超时，餐品不符，服务态度差——综合评分：★
凌晨四点，我冲进医院。
妹妹的监护仪正在尖锐报警，心电图乱成一片。护士手忙脚乱地抢救，我僵在门口，突然发现——
**监护仪屏幕上，闪过一行小字：**
**差评-1，剩余阳寿：6天23小时**
我冲过去想看清楚，字却消失了。
护士奇怪地看我：你身上怎么有股线香味
我低头，发现自己袖口沾着三撮香灰，怎么拍都拍不掉。
走出医院时，手机又响了。
阴司外卖APP自动弹出一条新消息：
**亲爱的骑手，您已获得VIP资格！**
**下一单配送：冰鲜人脑刺身（现杀现送）**
**预计收入：188.88元**
我死死攥着手机，远处天光泛青。
第一班早公交缓缓驶过，车身上贴着寻人启事——**是失踪的第七个骑手。**
2
饿鬼道
**差评-1，剩余阳寿：6天23小时。**
那行字像刀刻在我脑子里。
我坐在医院走廊长椅上，手指发抖地翻着手机——**阴司外卖APP**的界面已经变了。
原本蓝色的图标现在泛着铁锈红，点进去后，首页弹出一条血淋淋的横幅：
**VIP专享：累计差评达3次，可兑换一次‘改命’机会！**
下面配图是张模糊的病房照片，病床上的人……**像是我妹妹。**
我猛地锁屏，抬头正好看见护士推着药车经过。
陈先生，您妹妹的医药费……她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账户里剩的钱，只够维持三天呼吸机。
中午，我去了老赵家。
他蹲在楼道里抽烟，脚边堆着七个空啤酒罐——正好是失踪骑手的数量。
你也接到‘那种单’了他眼睛通红。
我没说话，掏出手机给他看差评记录。
老赵盯着屏幕，突然抓住我手腕：这淤青……小王失踪前也有！
我这才发现，自己左手腕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圈乌紫手印，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攥过。
老赵翻出一沓照片，全是失踪骑手的资料：
-
**第一个失踪的**李强，最后接单是西郊骨灰拌饭
-
**第三个**阿峰，账户在失踪前收到88.88元转账
-
**最瘆人的是第五个**——遗体火化时，焚化工说听见啵的一声，炉子里炸出没消化的外卖残渣
他们不是失踪。老赵牙齿打颤，是**被吃干净了**。
傍晚，APP强制派单的提示音又响了。
**您有新的加急订单！**
**餐品：冰鲜人脑刺身（现杀现送）**
**备注：要新鲜的，取货时心脏还在跳的最好。**
取货地点是市殡仪馆后门。
我骑到地方时，有个穿白大褂的瘦高男人已经在等了。他推着个盖白布的担架车，轮子碾过地面留下暗红痕迹。
材料现取的。他掀开白布一角。
我看见一张青白的死人脸，天灵盖被整齐锯开，里面空空荡荡。
保温箱突然变得千斤重。
送这单的路上，我拐进了城隍庙。
守庙的老瞎子听完我的描述，扔过来一盒朱砂：画符！沿着保温箱内侧画‘封魂咒’！
我哆嗦着照做。
笔尖刚碰到箱壁，朱砂突然自己游走起来，在箱内爬出密密麻麻的符文。
老瞎子突然按住我画符的手：记住三条规矩——
**第一，送餐时绝对不要看顾客的脸。**
**第二，如果听见有人喊你全名，立刻咬破舌尖。**
**第三，差评满三次前，找到第一个接单的人。**
我问他第一个接单的是谁，老瞎子却突然变了脸色，把我推出庙门。
门外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雾，雾里站着个穿寿衣的老太太，手里拎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保温箱。**
这单的收货地址是烂尾楼顶层。
电梯停运，我爬了十八层楼梯。每上一层，保温箱就渗出一层血水，等爬到顶楼，我整条右腿都被染红了。
1804室门口摆着个铜盆，里面烧着纸钱。
我把保温箱放在盆边，转身要走。
等等。门里传出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你偷看我订单了
我后背一僵——APP确实显示过顾客：林小姐
28岁
死因：跳楼。
门缝里慢慢伸出一只腐烂的手，指尖夹着张皱巴巴的钞票：小费……拿好啊……
我伸手去接，钞票突然变成一张黄纸，上面用血写着：
**偷窥顾客隐私，差评+1**
手机同时震动，APP弹出警告：
**当前差评数：23**
**达到3次时将自动兑换‘改命’服务**
---
凌晨三点，我浑身冷汗地惊醒。
梦里那个跳楼的女人一直追着我喊：还我脑子……还我……
手机疯狂震动，医院护工连打了七个未接来电。
我冲进病房时，护工正瘫在地上发抖：仪、仪器自己报警……你看窗户！
玻璃窗上，五个漆黑的手指印正从外面缓缓滑落，像是有人扒着窗台往里爬。
最恐怖的是监护仪屏幕——
**差评-2，剩余阳寿：3天12小时**
妹妹的枕头下，露出一角黄色纸片。我抽出来一看，是张被血浸透的外卖单：
**订单号：4444444**
**商品：三年阳寿**
**配送员：陈默（待签收）**
3
替死纸
**订单号：4444444——商品：三年阳寿。**
那张染血的外卖单在我手里发烫。
护工哆嗦着指向窗户：刚才……有个穿红衣服的小孩趴在那儿笑……
我掀开妹妹的病号服——她腰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圈淤青，形状像被什么东西**勒住**过。
手机突然震动，老赵发来一条模糊的视频。
画面里是殡仪馆停尸间，七个盖白布的担架排成一列。最中间那个突然蠕动起来，白布滑落，露出**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视频戛然而止，最后闪过一行地址：**纸扎铺——城南旧巷44号。**
纸扎铺藏在拆迁区深处，门口挂着两盏白灯笼。
推门进去时，香灰味呛得我咳嗽。满屋子纸人齐刷刷扭头，用画出来的眼睛盯着我。
柜台后坐着个驼背老头，正往纸人骨架糊红纸。
来取货他头也不抬，订金付过了，自己看。
墙角立着七个等身纸人，全都穿着外卖制服。我凑近看，发现它们胸口都别着工牌——**是失踪的那七个骑手。**
最边上那个纸人突然咯吱转头，用小王的声音说：老赵没告诉你吗差评满三次……就会变成这样。
老头突然抓住我手腕：你身上有阴司印！
他扒开我衣领——锁骨位置不知什么时候浮现出个青黑色的**驿**字。
这是阴间驿站的标记。老头塞给我一沓黄纸，每送一单，印记就深一分。等字变红，你就是正式的阴差了。
我问他怎么破解，老头却指向门外。
夜色里，七个纸人骑手正跨上电瓶车，后座都载着个模糊的黑影。
第三天夜里，APP派了个正常订单——**送往市中心豪宅区。**
开门的是个穿睡袍的中年男人，手腕上戴着串暗红色的珠子。
陈默是吧他笑着递来小费，我姓蒋，是做医疗器械的。
我盯着他身后——客厅供桌上摆着七个外卖盒，每个盒前都点着三炷香。
蒋总顺着我视线看去，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你妹妹……需要换肾
他递来张名片，背面用金粉印着**长生医疗**四个字。
我们有种特殊疗法。他手指轻敲茶几，比如用‘新鲜货源’替换衰竭的器官……当然，前提是你得完成配送指标。
我猛地站起来，保温箱哐当倒地——
箱里根本没餐品，只有一团泡在血水里的**人皮手套**，指节处还戴着枚熟悉的尾戒。
**是小王的。**
凌晨两点，我在桥洞下找到老赵。
他正往电瓶车上贴符纸：你被盯上了！蒋总根本不是活人——三年前他就该死在手术台上！
据老赵说，蒋总靠阴司外卖系统续命：
1.
**每单外卖**都是份买命合同
2.
**差评骑手**会成为替死鬼
3.
**五星好评**则能偷取别人的阳寿
小王发现了真相。老赵掀开上衣——他胸口纹着串数字：**03:33**，这是死亡时间预告。
我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
**您有新的特殊订单！**
**商品：往生饭**
**备注：必须送错地址，否则自动计差评+1**
老赵脸色煞白：这是‘**断头饭**’……吃完这单的，没一个能活到天亮。
我冲回医院时，整层楼都停电了。
应急灯绿惨惨的光里，妹妹的病床前站着个穿红肚兜的小男孩，正踮脚去摘她的氧气面罩。
滚开！我抡起保温箱砸过去。
男孩扭头咧嘴一笑，嘴角裂到耳根：哥哥，我来收**第三条差评**啦。
他小手一翻，亮出部迷你手机——屏幕上正是我给蒋总送错的那单往生饭，评分栏血红刺眼：
**服务差错，差评+1（当前33）**
**正在兑换‘改命’服务……**
监护仪滴——地拉成长音，妹妹的心跳变成一条直线。
与此同时，我锁骨上的驿字突然灼烧般剧痛，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朱砂符文**——是老瞎子画的封魂咒发作了。
男孩尖叫着后退：你身上怎么会有城隍印！
走廊尽头传来吱呀声——七个纸人骑手推着担架车，正缓缓朝病房走来。
4
往生簿
**正在兑换‘改命’服务……**
男孩的迷你手机屏闪烁着血光，映得病房墙壁一片猩红。
七个纸人骑手已经推着担架车到了门口，车上的白布隆起人形轮廓，像是有东西在下面挣扎。
我抓起输液架砸向窗户，玻璃哗啦碎了一地。夜风灌进来的瞬间，监护仪突然恢复跳动——妹妹的心电图从直线变回微弱波动。
红肚兜男孩发出尖啸：你违规！差评满三就该死了！
他扑上来掐我脖子，手指刚碰到我锁骨处的朱砂符文就滋啦冒烟。我趁机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他脸上。
男孩惨叫着融化成一滩腥臭黏液，手机却悬浮在半空，屏幕自动切换成阴司外卖的**管理员界面**：
**VIP权限已解锁**
**可查看历史差评详情**
我颤抖着点开搜索栏，输入妹妹的姓名和车祸日期。
一条被加密的订单跳出来：
**订单号：0000001**
**配送商品：10年阳寿（车祸折损版）**
**收货人：蒋XX（长生医疗董事长）**
订单附带的现场照片让我浑身发冷——妹妹被撞飞的瞬间，蒋总的车头根本没有刹车痕迹，反而在**加速**。
更恐怖的是照片角落，有个穿红肚兜的模糊身影正举着手机……**像是在确认签收。**
手机突然震动，APP弹出新通知：
**您有新的专属任务！**
**配送：蒋总的往生饭（必送错单）**
**备注：他偷的阳寿该还了**
我撕下病床号牌塞进口袋，转身冲向消防通道。
走廊的灯管接连炸裂，黑暗中响起沙沙声——是纸人们在爬行。老赵说的没错，差评满三就该变纸人，但我身上的城隍印暂时挡住了诅咒。
冲出医院时，我电瓶车上竟坐着个纸人。
它机械地转过头，用小王的声音说：蒋总今晚在**西郊义庄**做法事……这是最后机会……
纸人说完就自燃起来，灰烬组成个箭头指向城南。
我拧紧油门，后视镜里映出诡异画面——七个纸人骑手正追着我狂奔，它们的制服渐渐染上血色。
西郊义庄是民国年间的停尸房，蒋总居然把它改造成了私人祠堂。
我翻墙进去时，院子里摆着七口棺材，每口棺前都供着份外卖。蒋总正在给棺材上香，嘴里念叨：再送三单……就能再续十年……
保温箱突然自己弹开，那团泡血水的人皮手套啪嗒掉在地上。
蒋总猛地回头：你怎么找到这的！
我举起手机，屏幕显示着妹妹的车祸订单：你偷的不止阳寿……还有命格！
他脸色变了，突然吹响口哨。祠堂里窜出三条狼狗——它们的眼睛全是浑浊的白色，嘴角还挂着纸灰。
处理干净。蒋总转身要走，记得用他的皮做新人偶。
---
恶犬扑来的瞬间，我从保温箱掏出往生饭——其实是老赵准备的**骨灰拌饭**。
三条狗嗅到气味立刻僵住，继而发狂般互相撕咬。蒋总惊愕地回头，我趁机把饭盒拍在他胸前：
您点的外卖……**请趁热吃。**
他惨叫着撕开衬衫——饭粒粘在皮肤上竟开始腐蚀，露出下面青灰色的尸斑。
你找死！蒋总从供桌下抽出把砍骨刀，我能买命一次，就能买第二次！
刀锋劈来的刹那，义庄大门突然被撞开。
七个血淋淋的纸人骑手冲进来，为首的正是小王。它用腐烂的手指比了个3——
**三点三十三分到了。**
蒋总突然跪倒在地，胸口浮现出和我一样的驿字，只是他的已经红得发黑。
不！我明明付过续费了！他疯狂点击手机，系统！我要投诉！
阴司APP弹出鲜红提示：
**投诉失败**
**理由：使用盗版系统（正版阴司外卖需用自身功德支付）**
**惩罚机制启动**
七口棺材的盖子同时炸开，里面伸出十四只白骨手。蒋总被拖向最近那口棺材时，手机从他口袋滑出来——
屏幕显示着他刚发的差评：
**配送员态度恶劣，建议永世不得超生**
棺材盖轰地合拢，里面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我瘫坐在义庄台阶上，手机突然震动。
阴司APP正在自动更新，进度条卡在66%时弹出提示：
**检测到异常账户**
**原VIP用户蒋XX已注销**
**是否继承其权限（可查看全部订单记录）**
我点击确认的瞬间，锁骨上的城隍印突然灼烧般剧痛。APP界面完全变了，最上方出现个血色倒计时：
**功德余额：7（可兑换7天阳寿）**
**特别提示：每单五星好评可+1功德**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我最后看了眼七口安静下来的棺材，转身冲向医院。
5
夺命APP
**功德余额：7（可兑换7天阳寿）。**
我盯着手机屏幕，救护车的蓝光在车窗上忽明忽暗。
护士正在给妹妹插呼吸管，监护仪上的数字微弱但稳定。没人注意到，她左手腕内侧多了个淡青色的**驿**字——和我锁骨上的一模一样。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彩信。
照片里是义庄的七口棺材，其中一口被掀开了，里面空空荡荡。
文字只有一行：**你违规了。**
第三天清晨，妹妹的手指突然动了。
她睁眼的瞬间，病房的日光灯啪地炸碎。玻璃碴子下雨般坠落，却在离她病床半米处诡异地悬停。
哥……她声音嘶哑得像多年没说话，你身上有纸钱味。
我想扶她起来，她却突然抓住我衣领猛嗅：还有麻辣烫……线香……和……
她瞳孔骤缩：**蒋叔叔的腐臭味。**
我浑身发冷——妹妹车祸时才十五岁，根本没见过蒋总。
监护仪屏幕突然自动切换，显示出一条不在医疗系统内的信息：
**用户【陈默】您好，您预购的【7天阳寿】已到账，请签收。**
-
我去医院天台给老赵打电话，刚接通就听见他那边有纸页翻动的沙沙声。
别回来！他压着嗓子喊，有个穿蓝袍子的在找你，说是什么**区域经理**……
电话突然中断。
转身时，天台门口站着个穿靛蓝长衫的男人，手里拿着部青铜外壳的智能手机。
陈先生。他微笑着亮出工牌，阴司外卖**华东区运营总监**，来调查蒋XX的账号异常。
他翻看手机上的数据：您本月已完成11单，投诉率100%，但奇怪的是……
蓝袍人突然凑近我衣领嗅了嗅：您身上有城隍的味道——这就解释通了。
他从袖中抽出一卷竹简展开：蒋XX盗用系统偷阳寿，按律该入饿鬼道。但您私自调用‘往生饭’功能，触发**阴阳失衡预警**。
竹简上浮现出血字：
**处罚方案二选一：**
**1.
即刻收回7天阳寿（患者陈小雨将同步死亡）**
**2.
接任本区域配送站长，服役至凑足1000功德**
我攥着手机回到病房时，妹妹正用指甲在墙上刻字。
刻痕组成个奇怪的符咒，她转头看我：哥，我梦见自己在送外卖。
她撩起病号服——腰间那圈淤青已经变成完整的**锁链纹身**。
有个蓝衣服的说，我签了**劳务合同**。妹妹眼神空洞，明晚子时……第一单。
我疯狂点击阴司APP的客服按钮，终于弹出条隐藏条款：
**特别提示：阳寿转赠视为劳务关系转移**
**新员工培训期：7天（死亡率89%）**
手机相册突然自动跳出一张陌生照片——妹妹的纸人替身正在义庄的棺材里成型。
*
我冲回外卖站点时，老赵的储物柜大开着。
里面整齐码着七部手机，都是失踪骑手的。最上面那部正在播放视频——蓝袍人把老赵按在桌上，用朱砂笔在他后背画符。
别担心。蓝袍人对镜头微笑，只是帮陈站长**清理不稳定因素**。
视频突然切换成实时监控：老赵被捆在电瓶车上，正朝西郊狂飙，后座载着个正在膨胀的纸人。
我抓起手机就往外跑，走廊的电子钟突然定格在**23:59**。
下一秒，所有骑手的接单APP同时响起提示音：
**新员工【陈小雨】已上线**
**首单配送：活人心头血（现取现送）**
我在暴雨中飙车赶往西郊，手机突然收到条加密消息。
发信人ID是**往生簿-管理员**：
想救你妹记住——**差评能杀人，也能杀鬼。**
附件是段蒋总生前录制的视频。画面里他跪在蓝袍人脚边哀求：我再送三百单……不，五百单！别收走我女儿……
蓝袍人笑着抚摸他头顶：当初你用女儿命格抵债时，可是签了**自愿协议**的。
视频戛然而止，最后闪过一页合同——乙方签名处赫然是**我父亲的名字**。
电瓶车突然失控冲进路边的城隍庙。
供桌上有张被血浸透的纸，上面是我爸的笔迹：
**用差评反杀区域经理的方法……**
后半截被人撕掉了。
6
断魂夜
**首单配送：活人心头血（现取现送）。**
暴雨砸在脸上像冰刀，我闯进西郊乱葬岗时，手机定位显示妹妹的电瓶车就停在这里。
可坟堆间只有七辆空车围成圈，车灯全亮着，照出中间一个刚挖开的土坑——
**坑里摆着口小型红棺材，棺盖刻着妹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手机突然震动，阴司APP弹出一条视频请求。
接通后，画面里是妹妹的第一视角。
她正骑着电瓶车穿过隧道，后视镜映出她现在的样子——**脸还是自己的，但脖子以下已经变成纸扎的。**
哥……视频里传来妹妹机械的声音，导航带我去个叫‘陈建国’的人家里，系统说……他是我爸
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陈建国是我父亲的名字，他十年前就失踪了。
棺材旁的土堆里插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我认出是老家阁楼的。
骑车狂奔的路上，手机不断收到妹妹视角的实时画面：
-
她停在一栋烂尾楼前（正是蒋总当初收人脑刺身的地方）
-
电梯居然能用了，显示屏数字跳动到**-18层**
-
走廊尽头有扇贴满符咒的铁门，门牌号是**0444**
最后一条消息是妹妹发来的语音：哥，屋里供桌上……有张你的百日照。
我捏碎油门冲进老家阁楼，尘封十年的房间里，所有家具都蒙着白布。
掀开白布的瞬间，霉味里混进线香气——供桌上摆着三样东西：
1.
我的婴儿照片（被香火熏得发黄）
2.
一份泛黄的**阴司外卖骑手雇佣合同**
3.
玻璃罐里泡着颗干瘪的心脏，标签写着陈建国质押物
合同乙方是父亲签名，但甲方处盖着个蓝手印——**和妹妹现在纸人手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手机突然黑屏，继而浮现出血色代码流。
往生簿管理员的加密消息又来了：
区域经理每百年要交七个‘**完魂**’给总部，蒋总女儿是第六个，你妹会是第七个。
唯一破解法：让骑手给经理打**差评**。
消息末尾附了段视频教程：
1.
**差评条件**：必须送错三次同一顾客的订单
2.
**操作方案**：在配送时往餐盒里混入往生饭材料（骨灰尸油坟头土）
3.
**致命BUG**：区域经理自己也是骑手，他的差评记录藏在……
视频突然花屏，最后半秒闪过个画面——蓝袍人腰间别着的青铜手机背面，刻着**差评数：6666**。
*
我抓起玻璃罐砸向供桌，干枯心脏滚出来的同时，妹妹那边发来紧急视频：
她站在0444房间的供桌前，镜头正对着一台正在运作的**抽血设备**。
设备另一端连着个昏迷的中年男人——那是我失踪十年的父亲！
系统提示……妹妹的纸手拿起针管，要抽取‘至亲心头血’……哥，我该继续吗
她身后供桌的牌位上，赫然写着**阴司外卖华东区前站长陈建国之灵位**。
我对着手机大吼：把血换成供桌上的香灰！快！
视频里妹妹愣了下，突然有个蓝影从她背后逼近——
画面戛然而止。
我抱着玻璃罐冲回乱葬岗时，暴雨变成了血雨。
七辆电瓶车中间多了个蓝袍人，他正把妹妹往红棺材里按。棺材里铺满外卖小票，每张都印着差评+1。
真感人。蓝袍人转头看我，父子俩都选同一条死路。
他亮出青铜手机，屏幕显示：
**新员工陈小雨首单配送失败**
**惩罚措施：即刻回收质押物（陈建国心脏）**
我冲上去抢妹妹，蓝袍人袖中突然甩出根锁链——正是妹妹腰间的纹身模样。
锁链缠住我脖子瞬间，怀里的玻璃罐咔嚓裂了。
那颗干瘪心脏突然开始跳动，每跳一下，蓝袍人手机上的差评数就减少一条。
原来如此……我咳着血大笑，我爸当年是故意让你收走心脏的！
蓝袍人脸色突变，急忙点击手机，但系统弹出警告：
**错误！错误！**
**检测到前任站长陈建业的复活协议**
**当前差评数：6666（触发百年稽核机制）**
乱葬岗所有坟包同时裂开，伸出无数苍白手臂。蓝袍人想跑，却被七辆电瓶车围住——
每辆车上都坐着个血淋淋的纸人骑手，它们齐声说：
您的外卖……**差评到了。**
蓝袍人惨叫着想删除差评记录，妹妹却突然从棺材里爬出，纸手按在他手机上：
区域经理周XX服务差错，建议……
她扭头看我，纸扎的嘴角诡异地扬起：
哥，最后一句写什么
我捡起地上沾血的玻璃碎片，在蓝袍人惊恐的注视下，划开自己手掌按在手机屏上：
**永不超生。**
7
鬼宴
**永不超生。**
血手印按上屏幕的瞬间，蓝袍人的手机炸了。
飞溅的青铜碎片在半空突然转向，全部扎进他自己身体。他跪在地上，皮肤下鼓起无数小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食内脏。
你们……根本不懂……他喉咙里发出咯咯声，阴司外卖……真正的站长是……
话没说完，他整个人像被抽空的米袋般塌下去——蓝袍里只剩一张人皮，和满地蠕动的朱砂虫。
妹妹的纸手突然抓住我流血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
哥，你看。
她撕开纸扎的胸膛，里面竟跳动着颗鲜红的心脏——正是玻璃罐里父亲那颗，现在变得饱满鲜活。
远处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红棺材的盖子被撞开。
**父亲坐起来了。**
父亲身上还穿着十年前失踪时的外卖制服，只是现在布满霉斑。他跌跌撞撞爬出棺材，第一句话是：
小雨……你的纸人替身……没被激活吧
妹妹摇头，父亲这才瘫坐在地。他撩起上衣——胸口有个碗大的空洞，边缘爬满符咒般的缝合线。
当年我查到阴司外卖吃人的秘密。父亲声音嘶哑，就用自己的心和城隍做了交易。
他从棺材底部抽出一本腐烂的账本，上面记录着恐怖真相：
-
**每任区域经理**必须上缴七个完魂（活人生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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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总女儿**是第六个，妹妹本该是第七个
-
**唯一破解法**是让站长直系亲属成为活纸人——既不算活人，也不算亡魂
父亲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团缠绕着红线的纸灰：快……稽核员要来了……
我们三人挤在电瓶车上狂飙时，妹妹的手机响了。
阴司APP自动接单：
**终极配送：站长交接仪式**
**收货方：阴司稽核部**
**备注：需备齐三样祭品——叛徒的心、继承者的魂、新站长的皮**
父亲猛地刹车，轮胎在义庄门前擦出火星。
进去！他推我和妹妹，把蒋总那七口棺材摆成北斗七星！
自己却转身面对马路——远处有盏青白色的灯笼正飘过来。
棺材刚摆好最后一具，义庄大门就被阴风吹开。
灯笼飘到供桌前，火光里浮现出个穿中山装的老者。他左手拿着算盘，右手捧着本皮质账簿——封皮纹路像人额头皱纹。
陈建业。老者翻动账簿，你违规复活，按律该受剥皮抽魂之刑。
父亲把我和妹妹护在身后：当年合同第五条——若区域经理被差评反杀，下属骑手可申请稽核。
老者突然笑了，露出满口铁牙：可你不是普通骑手……你是前任站长的儿子。
他掀开账簿最后一页，上面粘着张发黄的照片——**年轻的父亲正和另一个男人交换心脏。**
那个男人……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阴司外卖每百年换次皮。老者指向我，你才是这一任的站长候选人，陈建业只是替你保管心脏的替身。
父亲突然扑上去抱住老者，冲我们吼：快！往棺材里倒麻辣烫！
我和妹妹手忙脚乱掀开七口棺材——每具里面都蜷缩着个我。
从婴儿到老年，七个不同年龄段的我同时睁开眼睛，齐声说：**差评该清算了。**
老者暴怒地想挣脱，父亲却撕开自己胸口的缝合线：十年前你骗我签合同，今天该还了！
他胸腔里飞出一团红光，正是当年质押的心脏。那颗心在空中分裂成七份，分别落入七口棺材。
棺材里的七个我同时爬出，抓住老者四肢。
最年长的那个我咧嘴一笑，露出和稽核员同样的铁牙：认识下，我是**第一任站长**。
老者终于露出恐惧神色：你们……居然用百年时间布局……
妹妹突然跳上供桌，纸手按在账簿上：哥！写差评！
我咬破手指，在老者惊骇的注视下，在账簿写下：
**商品与描述不符**
**配送员态度恶劣**
**建议永久封号**
每写一条，老者就萎缩一分。写完最后一句，他惨叫着化为一缕青烟，被七口棺材分食殆尽。
黎明时分，父亲躺在义庄门槛上，胸口的大洞缓缓愈合。
差评系统重置了。他虚弱地笑，但阴司外卖不会消失……总要有人当站长。
妹妹的纸手开始褪色，渐渐恢复血肉。她突然哭了：爸，你的心……
父亲摇摇头，指向自己的空胸腔：拿不回来了……它现在是系统核心。
远处传来鸡鸣，父亲的身体开始透明化。
最后一刻，他往我手里塞了把青铜钥匙：去总部……把差评系统……改了……
阳光照进义庄时，地上只剩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外卖制服。
8
回魂
**哥，我尝得出香灰的味道了。**
妹妹把麻辣烫里的葱花一粒粒挑出来，摆在桌上拼成个驿字。
距离父亲消失已经七天，她身上纸人的部分几乎褪干净了，只有左眼瞳孔还留着一点朱砂红。
我摩挲着那把青铜钥匙——钥匙柄是个小小的外卖箱造型，每次碰到都会渗出阴冷的血珠。
手机突然震动，已经卸载的阴司APP自动重新安装，弹出一条新消息：
**新任站长资格确认中……**
**最终考核：配送一份‘真心’（限时30分钟）**
妹妹抢过手机点击屏幕，订单详情展开：
-
**取货地址**：西郊乱葬岗第三排第七座坟
-
**收货人**：陈小雨（寄件人：陈建业）
-
**备注**：要热乎的
我们冲出门时，整条街的外卖骑手都停下了车。他们齐刷刷望过来，每张脸都和我有三分相似。
别怕。妹妹攥紧我手腕，爸说过……差评系统重置后，所有骑手都会暂时恢复清醒。
乱葬岗的雾气比上次更浓，那座坟前摆着个熟悉的保温箱——正是我送出的第一单用的那个。
掀开箱盖，里面是三根燃尽的香灰，摆成箭头形状指向坟后。
妹妹突然跪下来开始刨土，指甲缝很快渗出血。
底下有东西！她喘着气说，爸的心跳声！
我抄起路边锈蚀的铁锹帮忙，挖到半米深时，锹头铛地撞上金属——
**是口迷你红棺材，不到手臂长，棺盖刻着父亲的名字。**
开棺的瞬间，阴司APP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棺内没有尸体，只有部老式翻盖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发送的短信草稿：
**真心配方：**
**1滴至亲血**
**3钱手足泪**
**7粒坟头米**
**搅拌后涂在青铜钥匙上**
妹妹突然划破指尖，把血滴在手机键盘上：哥，哭啊！
我挤不出眼泪，她直接一拳打在我鼻梁上。酸疼激出的泪水刚落进棺材，周围的坟土就簌簌滚下七粒发霉的米。
按配方调好的混合物像活物般蠕动，涂上钥匙的瞬间，乱葬岗所有坟包同时裂开。
数不清的苍白手臂从地底伸出，每只手里都攥着部手机。它们集体亮屏，拼出一行横跨整个墓地的血红大字：
**是否接任第44任站长**
**YES**
**NO**
妹妹突然抢过钥匙插进自己左眼！
我选第三条路——她挖出那颗朱砂眼珠按在棺材底，**差评到底！**
眼珠在棺底炸开，化作漫天血雾。所有手机屏幕应声碎裂，地底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我们瘫坐在坍塌的坟坑里，四周渐渐安静下来。
妹妹的左眼窝空空荡荡，却笑得明媚：哥，你看。
她指向远处——七个穿外卖制服的透明人影正排队走向晨曦，领头的是父亲，他回头朝我们挥了挥缺颗心的胸口。
阴司APP最后一次弹出通知：
**系统永久关闭**
**历史差评已清零**
**附：您有7个五星好评待领取**
点击领取后，七张泛黄的照片飘落——是那七个失踪骑手生前的笑脸。
9
大结局
三个月后，妹妹的左眼长出来了，瞳色浅得近乎透明。
我们开了家小吃店，招牌菜是麻辣烫。偶尔有深夜来的顾客，会盯着墙上那排外卖头盔多看几眼。
某个打烊的凌晨，妹妹突然指着收银机说：哥，找零多了八十八块八。
钱箱里躺着七枚锈迹斑斑的五星徽章，和一把青铜小钥匙。
店门被风吹开，雾气中传来熟悉的电瓶车喇叭声。
妹妹笑着擦擦左眼：要打烊了……明天请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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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后记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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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留下的青铜钥匙后来被做成门铃，每次响起时都会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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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的左眼在月圆之夜会变成朱砂色，能看见顾客手腕上的驿字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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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人半夜点往生饭外卖，但送达地址永远是西郊乱葬岗第三排第七座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