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就是我妈说的那个公务员我对着咖啡厅角落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劈头就问,年薪三十万有房有车男人正在看文件,闻言缓缓抬头。镜片后那双丹凤眼扫过我全身,最后定格在我手里拿着的——天知道我为什么还没扔掉的——那朵土掉渣的塑料玫瑰花上。
这是社区相亲联谊会的标记物。我硬着头皮解释,王阿姨说拿这个就能认出...
能认出你是个傻子。男人合上文件夹,我是祁寒,你的房东。
我大脑当场宕机。三分钟前我冲进咖啡厅时,确实看到靠窗位置有个举着红玫瑰的秃顶大叔。但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禁欲系帅哥,怎么看都更像婚恋网首页的优质男嘉宾。
中介没告诉你他推过来一份合同,今天签租房协议。
手机突然震动,中介发来语音:小满姐对不起!公司卷款跑路了,你交的定金我也...
我眼前发黑。三个月房租定金是我全部积蓄,而现租的房子后天就到期。祁寒听完语音,突然笑了:林小姐,看来你同时遭遇了相亲失败和居无定所
这就是我和祁寒的初遇。后来他总说那天我像只被雷劈中的仓鼠,而我认为他更像只发现猎物的狐狸。
我可以起诉中介。他慢条斯理地说,但你的定金大概率追不回。见我快哭出来,他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家次卧在招租。
我警惕起来:多少钱
不要钱。他推来第二份文件,以工抵租。我需要个生活助理。
这份《劳务抵偿协议》足足二十页。包括但不限于:替他整理案件资料(第3条)、照顾他的金毛犬(第7条)、在他加班时送换洗衣物到律所(第11条)...
第17条什么意思甲方有义务配合乙方应付家庭聚会
祁寒面不改色:我妈以为我今天在相亲。
就这样,我搬进了祁寒的复式公寓。第一天就发现他衣帽间里所有衬衫按色卡排列,冰箱便当盒上贴着精确到克的营养成分表。这个强迫症晚期患者,连毛巾都对不齐就要发疯。
咖啡,88℃。某天清晨,他敲我房门,现在。
我顶着鸡窝头冲进厨房,发现咖啡机像航天飞船操作台。最后端去的杯子里飘着咖啡渣,祁寒的表情像在喝毒药:你连这个都不会
我是美术编辑,不是女佣!
但你是生活助理。他翻开协议补充条款,违约要补交房租。
当晚我往他枕头上撒跳跳糖作为报复。听见楼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动静时,我躲在被窝里笑到发抖。没想到半夜房门被敲响,祁寒抱着枕头站在门口:你赢了。现在我需要新的床铺。
我们开始了诡异的同居生活。他嘲笑我煮的粥像水泥,我把他领带染成粉红色;他在我熬夜赶稿时突然断电,说协议规定健康作息;我则在他重要视频会议时,故意用马克笔在镜头外举牌:此人拖欠工资!
转折发生在某个雨夜。祁寒难得没怼我,反而带回来我最爱的糖炒栗子。客户送的。他硬邦邦地说,耳朵却有点红。我正感动,突然发现包装袋上的购买时间——是两小时前,而他西装后背全湿了。
那晚我听见他在阳台打电话:妈,别再安排相亲...对,就是她...三年前便利店那个...
第二天趁他上班,我溜进他从不让我进的书房。在锁着的抽屉里,发现一个写着LL的文件夹。里面是我社交媒体打印稿、发表过的插画复印件,还有张便利店监控截图——三年前暴雨夜,我给流浪猫打伞的背影。
侵犯隐私权,可以判刑。祁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转身时撞翻墨水瓶,他价值连城的案卷全毁了。
我们爆发了认识以来最激烈的争吵。跟踪狂!不知好歹!等骂到你暗恋我这句时,门铃响了。
来人是位妆容精致的女士。祁寒,你说要还我落在你家的...哦她目光在我和祁寒之间转了转,这就是你找的挡箭牌
祁寒脸色骤变。那女士冲我眨眼:他为了躲相亲,连假女友都雇
世界天旋地转。原来我只是他应付催婚的工具人我冲回房间收拾行李,却听见客厅传来咚的闷响——祁寒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
急诊室外,医生说是急性阑尾炎。那女士自我介绍叫周婷,是祁寒表姐。他暗恋你三年。她递给我一杯咖啡,从你在便利店给他买创可贴开始。
可那天我是给猫...
他当时蹲在便利店后巷喂猫,手被铁皮划伤。周婷笑道,你塞给他创可贴就跑了。后来他每周都去那家店蹲守,直到在杂志上看到你的插画。
病床上,麻药未退的祁寒迷迷糊糊抓住我的手:林小满...协议...补充条款...
什么条款
第21条...他声音渐弱,租期...一辈子...
我红着脸翻出那份协议,在最后一页发现一行手写小字:若乙方自愿成为甲方女友,则所有债务清零。
后来呢祁寒说那天我哭得像个被洋葱熏到的松鼠。而我们的故事证明,有些相遇看似偶然,其实是某人蓄谋已久的重逢。就像他书房里那幅我至今没弄明白的抽象画——后来才知道,那是他第一次见我时,我伞上滴落的雨痕。
出院那天,我举着输液架威胁他:敢再装病就让你真住院。他慢条斯理系着病号服纽扣:林助理,协议第23条,威胁雇主扣三个月工资。
我们不是恋爱了吗
所以改成扣你做的曲奇饼。他指了指床头柜上那盒焦黑物体,这算谋杀未遂。
我抄起枕头砸过去,却被他顺势拽进怀里。消毒水味混着他身上特有的雪松香,我听见他心跳快得不像话——原来这个毒舌律师也会紧张。
周婷在门口吹口哨:病房py要加钱啊。
这就是我们恋爱的开端,像掺了跳跳糖的柠檬茶,又酸又炸。祁寒依然强迫症晚期,连情侣牙刷都要按毫米对齐;我继续在深夜用马克笔给他画小乌龟面膜。直到某个周末,他忽然把我按在书房墙上:林小满,你动过我档案柜
就擦了灰......
第三格那个蓝色文件夹呢
我后背发凉。那是上周大扫除时,我发现标着LL的文件夹突然消失了。此刻祁寒瞳孔地震的模样,活像我把他祖传玉佩扔进了粉碎机。
你前女友资料啊这么紧张我故意戳他痛脚。
他冷笑一声甩出手机。屏幕上是律所公告:他即将晋升合伙人,但需要接受背景调查。而那个蓝色文件夹里,装着三年来他私下收集的——我所有获奖作品的剪报。
要是被同事发现合伙人是个变态跟踪狂......我话没说完就被他咬住嘴唇。这个吻带着惩罚意味,结束时我们俩的眼镜都歪了。他喘着气说:现在你也是共犯了。
当天晚上,祁寒的大学死党陈默杀到我们家。这个穿花衬衫的牙医一进门就嚷嚷:老祁!你让我查的事有——看见我坐在沙发上,他猛地刹车,这位就是便利店女孩
祁寒抄起靠垫砸过去。陈默灵活躲开,从公文包抖出一叠照片:你要的监控录像截图,全城七十二家连锁店,我表舅的连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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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抢过照片浑身发冷。全是不同便利店的监控画面,每张都有我的身影。最早一张居然是五年前,我大学时在便利店打工的影像。
解释。我把照片拍在茶几上。
祁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默看看他又看看我,突然拍大腿:操!你俩不会还没相认吧在我拔刀般的目光中,他飞快掏出手机播放视频。画面里,穿便利店制服的女孩正给蹲在雨中的男生递毛巾——那是我大三时的兼职,而淋成落汤鸡的男生,分明是少年版的祁寒!
2017年9月3日,陈默像颁奖典礼主持人,祁寒跟家里出柜被赶出门,在便利店躲雨时,某个天使给了他毛巾和关东煮......
我大脑嗡的一声。那年我确实常把临期食品送给流浪汉,但完全不记得祁寒。而他记得。记得这么深,这么重,重到五年后要处心积虑把我圈进他的生活。
祁寒耳尖红得滴血,突然抓起车钥匙往外走。陈默冲我挤眼:快去啊,他害羞了。我追到车库时,祁寒正在砸方向盘。我扒着车窗说:所以你不是在便利店对我一见钟情
那天我哭得太丑,你肯定没看清脸。
后来在杂志上看到我的插画就认出来了
他沉默很久才说:你画右下角总签个猫爪印。这个发现让他买了所有登我作品的杂志,甚至混进出版社年会。而我全程在跟责编吐槽:那个一直盯我的帅哥是不是想盗版
回家后我们在地毯上拼凑时光碎片。原来我给他前公司画过宣传图,常去的健身房是他合伙开的,就连意外相遇的咖啡厅——我买了那家店永久会员,祁寒承认,每周三下午去等你。
你该不会连中介跑路都是......
这倒真是巧合。他举起三根手指,但看到相亲的是你,我立刻给真房东打了违约金。
我扑过去咬他肩膀,他闷笑着把我压进沙发。陈默的尖叫声从门口传来:我是不是该先敲门——这次我们同时扔出了靠垫。
第二天我顶着吻痕去上班,主编笑眯眯递来聘书:祁律师推荐的插画总监职位。我当场裂开,冲回家时祁寒正在视频会议。我举起写着王八蛋的白板晃悠,他面不改色地对着摄像头说:抱歉,我家仓鼠越狱了。
当晚我们爆发了同居以来最严重争吵。我把聘书拍在餐桌上:你连我工作都要操控祁寒解领带的动作顿住:那家出版社在招人,我只是......
只是什么在我手机装定位还是每天查我消费记录这些蛛丝马迹早该发现——他总刚好出现在我聚餐的餐厅,连我生理期都算得比App还准。
祁寒的表情像被重锤击中。他转身从保险柜取出一沓文件:去年有人跟踪你到小区,我让保安加强了巡逻。上个月你信用卡在黑市被盗刷,我托网警朋友拦截了交易。他声音越来越低,你可以骂我变态,但别推开我。
文件里详细记录着所有意外:我差点被掉落广告牌砸中那天,是祁寒推开我扭伤了脚;我常去的奶茶店食物中毒事件前,他恰好泼了我的饮料。这个自以为是的控制狂,默默织了张密不透风的网。
知道我最生气什么吗我抖着声音问,这些事你从没告诉我。
祁寒愣住了。我摔门而去时,听见陶瓷杯碎裂的声音——那是他绝不允许乱放的马克杯,上面印着我画的Q版我俩。
我在周婷的酒吧哭成狗。他脑回路清奇,周婷给我倒酒,大学时我失恋,他连夜黑进前男友电脑,找出出轨证据做成PPT在礼堂循环播放。
我给手机插上充电器,三十七个未接来电全来自祁寒。陈默发来短信:祖宗你快回来!老祁把书房砸了!配图是满地狼藉中,祁寒抱着那幅雨痕抽象画发呆。
我回家时已是凌晨。祁寒蜷在沙发睡得像被抛弃的大型犬,茶几上放着签好字的解约协议和房产赠与书。我蹲下来看他颤动的睫毛,突然发现他手里攥着什么东西——五年前那条便利店毛巾,上面还有我绣歪的名字缩写。
傻子。我轻声说,他立刻睁开泛红的眼睛。我举起手机给他看刚发的朋友圈:招聘男友,要求:接受女方反向跟踪,允许在手机装定位,必须配合每天查岗,配图是我们吵架时摔碎的情侣杯。
祁寒的吻落下来时带着血腥味,我们像两只打架后互相舔伤的小兽。第二天早上,我发现所有社交账号都被他设置了隐私保护,而玄关挂着新的钥匙扣——监控截图里,少年祁寒攥着毛巾望向镜头外的我,下面刻着:找到你了。
后来那家出版社我还是去了,因为主编确实欣赏我的画风。祁寒每天变着花样送下午茶,全办公室都以为我傍上了土豪。直到周年庆他作为法律顾问出席,我上台领奖时,这个业界闻名的冷面律师,举着手机在台下哭成狗。
陈默说这叫孽力回馈。周婷赌我们年底结婚。而我和祁寒在阳台上给流浪猫搭窝,他忽然说:其实那天在便利店,我先看见的是你的伞。
嗯
彩虹条纹的,有个破洞。他比划着,雨水漏下来,在你肩膀上画了条银河。
我笑他文艺病发作,却在整理照片时发现——所有偷拍我的镜头里,那把伞永远占据C位。原来最深的暗恋不是记住你的样子,而是连为你挡过雨的缺口都当作勋章。
现在书房里挂着两幅画:他的雨痕,我的银河。中间是那个装着协议的文件框,玻璃反射着阳光,像某个雨停的清晨,我们终于看清了彼此的模样。
祁寒的求婚来得毫无预兆——如果忽略他连续三周半夜偷偷量我手指尺寸,以及书房抽屉里突然出现的七个戒指盒的话。
那天早上,我叼着牙刷推开浴室门,发现他西装笔挺地单膝跪在马桶旁边,手里举着一枚钻戒,表情严肃得像在法庭上做结案陈词。
林小满,他说,根据《恋爱法》第520条,我申请将我们的关系升级为终身制。
我满嘴泡沫,含糊不清地问:你认真的在厕所求婚
他皱眉:你每天在马桶上刷手机的时间比和我说话还长,我觉得这里很有纪念意义。
我差点把牙膏咽下去。
结果戒指刚戴到一半,陈默一个电话打进来:老祁!你订的无人机表演队和市城管打起来了!
原来祁寒原本计划在市中心广场搞个盛大求婚,结果审批手续没办全,五十架无人机被当成不明飞行物扣下了。我笑得直不起腰,祁寒黑着脸给市政打电话:对,我是祁寒律师……不,不是投诉,是想问问保释无人机要交多少保证金……
最后我们戴着一次性手套去城管大队领赃物,值班大叔瞅着我们直乐:年轻人玩挺花啊。
回家的路上,祁寒闷闷不乐地拎着装无人机的塑料袋,我戳他腰眼:祁律师,你的完美主义崩塌了
他忽然把我按在路灯杆上,鼻尖蹭着我的鼻尖:林小满,我计划了十七种求婚方案。
包括在厕所那种
包括在你最爱的那家火锅店,让服务员把戒指藏在虾滑里。他咬牙切齿,但上周你去吃火锅突然改点清汤锅。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个控制狂连我临时改菜单都能打乱计划,活该!
还有Pn
C,他继续控诉,在你出版社周年庆上,用全公司LED屏播求婚视频——结果你们老板临时改成了杜绝办公室恋情的廉政宣传片。
我踮脚亲他气得发红的耳尖:所以最后选择了Pn
S——Surprise(惊喜)
是Pn
T——Toilet(马桶)。他咬牙切齿地说。
我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订了婚。周婷听说后,在酒吧给我们搞了个厕所主题订婚派对,所有饮料都用小便池形状的杯子装。祁寒全程面无表情,直到切蛋糕时发现蛋糕顶上是个会喷水的迷你马桶模型——他当场把周婷拉进了微信黑名单。
婚礼筹备更是鸡飞狗跳。祁寒坚持要按《民法典》逐条拟定婚礼流程,连接吻时长都要精确到秒。我则主张一切从简,最好直接去民政局领个证然后回家吃火锅。
矛盾爆发在选婚纱那天。祁寒拿出一份Excel表格,详细对比了二十七家婚纱店的性价比,甚至做了SWOT分析。而我直接冲进街角那家二手婚纱店,五分钟内相中了一件打折的鱼尾裙。
这不合流程。祁寒皱眉。
但合我心意。我转了个圈,而且省下的钱可以多买五十盘肥牛。
他盯着我看了三秒,突然掏出手机打电话:取消之前订的那件高定,对,就是价值六位数的那件……原因我未婚妻说省下的钱能吃五十盘肥牛。
店员看我们的眼神像看神经病。
婚礼前一周,祁寒突然神秘失踪。陈默支支吾吾说他接了个绝密任务,连手机都关机了。我气得在家摔抱枕,直到婚礼前一天晚上,祁寒才风尘仆仆地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
私奔我挑眉。
比那刺激。他打开箱子——里面赫然是那把五年前便利店门口的破伞,被精心修复后装在了定制的水晶展示盒里。伞面上那道裂痕被金线绣成了银河的形状,旁边多了一行小字:此处漏下的雨,最终流进了我心里。
我愣在原地。
本来想婚礼上送的,他摸了摸鼻子,但修复师今天才完工。
我扑过去咬他肩膀:祁寒,你这人怎么这么……
变态控制狂偏执症他接得流畅。
浪漫。我闷声说。
他僵住了,像只被顺毛摸懵了的猫。
婚礼当天,祁寒的强迫症终于彻底崩盘。
先是花童——他侄子——在红毯上摔了个狗吃屎,手里的戒指盒飞出去三米远;接着我高跟鞋卡进地毯缝里,差点表演个当场劈叉;最后交换戒指时,司仪嘴瓢喊成了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郎了,全场爆笑。
祁寒耳朵红得滴血,但还是稳稳地托住我的后脑勺,在满堂起哄声中吻了下来。
流程全乱了。他在我唇边低声说。
但结局对了。我笑嘻嘻地回咬他。
婚后某天,我在书房整理资料,无意间翻到祁寒的旧手机。充电开机后,相册里全是五年前便利店附近的街景——每天一张,雷打不动,持续了整整八个月。
最后一张照片的日期,停在我大学毕业离开那座城市的前一天。
我举着手机冲进客厅,祁寒正在给金毛梳毛,见状浑身一僵。
解释。我晃了晃手机。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把狗子抱起来挡在脸前:汪。
我:……
金毛:……
祁寒你三十岁了还卖萌!
他放下狗,破罐子破摔地承认:那时候不知道你叫什么,去哪了,只能每天去便利店等。
等了八个月
二百四十六天。他精确到个位数,后来在杂志上看到你的画,才顺着出版社找到人。
我鼻子发酸,扑过去把他按在沙发上:早知道当年就该在便利店多偷拍你几张。
不用偷拍,他摸出钱包,抽出一张泛黄的小票——是我当年随手给他的关东煮结账单,背面写着我工整的排班表,我有这个。
我抢过来一看,在密密麻麻的排班日期旁边,不知何时被人用铅笔添了一行小字:等她。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那把破伞在展示柜里闪着细碎的光。雨停了,银河还在。
我和祁寒的婚后生活,像一杯被他用温度计测过刚好65℃的蜂蜜水——甜得恰到好处,又烫得让人龇牙咧嘴。
比如现在。
林小满,祁寒站在玄关,手里举着个荧光绿的便当盒,解释一下。
我缩在沙发里装死:就……普通的爱心午餐
普通他掀开盖子,里面用海苔拼成的老公两个字旁边,赫然摆着个中指造型的胡萝卜。
这是艺术表达!我据理力争,象征着你在我心里竖起的高大形象!
祁寒冷笑一声,从公文包里掏出个保鲜盒——他居然把我今早的杰作原封不动带去了律所,又带了回来!
你知道合伙人会议看到这个时,陈默笑到从椅子上摔下去吗
我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笑得差点从沙发滚到地上。祁寒把便当盒往茶几上一放,直接把我扛起来往卧室走:根据《婚姻法》第3章第14条,侮辱配偶要接受惩罚。
哪条《婚姻法》这么写的!
《祁氏家法》。他把我扔在床上,自己却转身去开衣柜,不过今晚先记账,我妈半小时后到。
我瞬间弹起来:你妈!你不是说她下个月才回国吗
她改签了,祁寒面无表情地拎出两条领带,红色显亲切还是蓝色显稳重
我抓狂:现在是考虑领带的时候吗!冰箱里只有啤酒和辣条!
祁寒突然露出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微笑:放心,我准备了。
五分钟后,我看着他从储物间推出来的餐车陷入沉思——三层保温盒里整整齐齐码着八菜一汤,连雕花萝卜都是爱心的形状。
你什么时候……
上周。他系上围裙开始热菜,根据你过往行为模式分析,有87%的概率会忘记准备。
我扑过去咬他脖子:祁寒!你是不是连我妈哪天会突袭都计算好了
7月12日,他居然真的回答了,那天我们结婚纪念日,她肯定会来。
我:……
门铃响起时,我正手忙脚乱地换掉印着老公是笨蛋的睡衣。祁寒去开门,却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祁律师,您订的智能扫地机到了。
我们面面相觑。祁寒皱眉:我没订过。
快递员核对单子:收货人写的林小满的完美丈夫。
噗——我笑喷了。祁寒耳根通红地签收,拆开箱子却发现是个空壳,里面静静躺着一把钥匙和一张纸条:星河湾1701,新婚快乐。——陈默&周婷
我震惊地看向祁寒:他们给我们买了房
是租的,他检查钥匙,星河湾去年就售罄了。
电话立刻打给陈默,对方背景音嘈杂得像在夜店:惊喜吗那房子就在我诊所楼上,方便老祁随时来拔智齿!
祁寒:我智齿早拔了。
那就种牙!反正你迟早要被林小满气到咬碎后槽牙!
电话被周婷抢过去:钥匙扣里藏了摄像头,我们要看你们第一次在新家的……嗷!
祁寒果断挂断,却发现我正举着钥匙扣对着他:笑一个
他直接把我按在快递箱上亲。
这场闹剧以婆婆大人驾到告终。祁妈妈看到满桌菜肴时,欣慰地拉着我的手:小满手艺真好。
我还没开口,祁寒面不改色:她凌晨五点起来做的。
我在桌下狠踩他的脚,结果踢到了金毛的饭碗。狗子嗷一声窜起来,撞翻了婆婆的包,里面滚出三本相册——全是祁寒小时候的女装照!
妈!祁寒扑过去抢救,已经晚了。我抓着那张他穿蓬蓬裙、头戴蝴蝶结的照片笑到窒息:原来祁律师从小就这么……唔!
他被祁寒捂住嘴拖进厨房灭口,婆婆在外面喊:别打架啊,妈还带了你们幼儿园定娃娃亲的文书呢!
我们同时僵住。
泛黄的信纸上,两个小肉手印并排按在永结同心四个字旁边。我瞪大眼睛:你五岁时就预定了我
祁寒盯着落款日期看了三秒,突然转身翻箱倒柜,从保险柜里取出个文件袋——里面是当年便利店的转让合同,店主签名赫然是祁妈妈!
所以那家便利店……
是我妈开的,祁寒表情裂开,她说要给我体验生活……
我们双双看向客厅。婆婆正笑眯眯地给狗子梳毛:当年小满来应聘时,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和照片里一样可爱的娃娃亲对象嘛。
晴天霹雳!原来最大的幕后黑手在这!
祁寒整个人红成了麻辣小龙虾。我捏着女装照和娃娃亲文书,突然福至心灵:等等,你后来处心积虑接近我,该不会是……
不是!他斩钉截铁,我根本不知道这事!
婆婆补刀:他青春期时我还拿照片给他看过,他说死也不要娶这种爱哭包。
空气凝固了。
祁寒缓缓扭头看我,我慢慢举起女装照:今晚你穿这个还是那件水手服
最后我们逃难似的躲进新婚礼物的那套房。开门瞬间我惊呆了——整面墙都是便利店的微缩模型,连当年我用的工牌都复原了。展示柜里,那把破伞和娃娃亲文书并排放着,下面刻着:命运所有的玩笑,都藏着蓄谋已久的浪漫。
祁寒从背后环住我:陈默说这里当婚房太小,但我觉得……
完美。我转身咬他下巴,就像你计划了那么久,最后还是靠马桶求婚一样完美。
他低笑出声,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窗外星河低垂,而我们的银河,才刚刚开始闪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