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凌晨1
点
15
分，学院技术支持群内突然跳出一条新消息。
【这是你们逼我的，如你们所愿！！！】
接着，是一阵死一般的沉默。
几分钟后，校园里响起了一声巨响。
砰——！
深夜的寂静被撕裂，几栋楼外，有人尖叫着跑开：【啊.....有人跳楼了！！】
一、坠落
林卓然，学院技术支持部的派遣员工。
他的微信头像是一张标准的工作照，照片里的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
polo
衫，眼神平静得近乎木然，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几乎从不在群里发言、朋友圈也是常年空白，此刻他却用一种决绝的、审判般的语气，留下了这句触目惊心的遗言。
看着群内一片死寂。
没有回复，没有表情，也没有正在输入的提示。
四十二个群成员，此刻集体失声。
林卓然自嘲的笑了笑，缓缓的放下了手机。
两分钟后，东侧实验楼传来巨响。
一名夜班保安听到动静，狂奔过去。
当他看到楼下那个扭曲的身影时，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有人……有人跳楼了！】
半小时后，警车呼啸而至，实验楼前拉起了警戒线。
死者身份确认：林卓然，四十九岁，学院技术支持部派遣员工。
死亡时间约为凌晨
1
点
17
分，坠落地点为实验中心主楼第十七层天台。
现场没有发现书面遗书，但警方在天台边缘找到了他的手机，屏幕破碎，有密码无法打开。
与此同时，学院行政楼里，一场紧急会议正在进行。
【立即控制舆情传播。】
院长陈建国的声音低沉而急促
【技术科封锁网络出口，】
【宣传部准备两份通告——一份内部说明，强调个人原因；一份对外发布，说是意外事件。】
【人事部联系家属，记住，所有沟通必须录音存档。】
凌晨三点，学院官方微信公众号发布了一则简短通报：
【关于我院一名派遣员工意外事件的声明】
该员工因个人原因发生意外事件，相关部门正在处理，请勿传播未经证实的信息。
整个校园重新陷入寂静。
技术支持群的大多数人仍在睡梦中，只有极少数熬夜的人看到了那条令人心惊的遗言。
但没有人敢转发，也没有人回应。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实验楼的技术支持部开始了新的一天。
打卡声、键盘声、咖啡机的蒸汽声，一切都仿佛没有变化。
但真正了解情况的人，眼神里都藏着一层异样的波动。
茶水间里，小王的手握着咖啡杯微微颤抖，热气模糊了他的眼睛。
【你……】他的声音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你昨天看到林哥的那条消息了吗】
【什么消息】老李装作不在意，但握杯子的手明显用力过度，指节泛白。
小王深吸一口气，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他说……【都是你们逼我的，如你们所愿。】然后就跳楼了。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茶水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没有人敢大声讨论，但每张脸上都多了一分紧张和防备。
办公室里在靠近西南角的工位上，
赵文森比往常早到了半个小时
。
他是技术支持部的项目经理，一个三十八岁的精瘦男人，平时说话声音不大，但很有威信。
此刻他坐在工位上，手指机械地敲击着键盘，但屏幕上的文字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模糊的符号。
林卓然的那句话像毒蛇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的。
】
汗珠从额头滚落，滴在键盘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每一滴汗水都像是内心深处涌出的恐惧，冰冷而滚烫。
他打开微信，点进一个只有五人的私密群聊——技术精英小组。
这是他三年前建立的，成员都是部门里的核心骨干。
赵文森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敲下一行字：
【林卓然昨晚跳楼自杀，留下遗言说有人逼他。警方肯定会调查，大家最近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
过了几秒钟，没有人回复。
赵文森盯着屏幕，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他又敲了一句：
【他的遗言会让警方立案调查，到时候我们都可能有麻烦。】
沉默持续了一分钟，然后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林雨琪：【不是吧……我们又没做什么，他自己想不开关我们什么事】
李阳：【我跟他话都没说几句。】
高成峰：【赵总，你这话说得太吓人了。我们只是正常管理，怎么可能逼他自杀】
群里再次陷入沉寂，赵文森看着这些回复，眼神越来越冷。
二、调查
下午一点，一辆警车驶入校园，两名警察和两位便衣探员走进了院长办公室。
【陈院长，我们已经解锁了死者林卓然的手机。】
探员展示了一张截图，
【他在跳楼前十二分钟，在技术支持群里发送了这条信息——这是你们逼的，如你们所愿。】
陈院长的脸色微微一变：【这……可能是他情绪激动，说了些气话。】
【根据初步调查，这很可能不是简单的自杀案件。】
【我们需要对技术支持部进行全面调查，请协助安排。】
【当然，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陈院长连忙点头，【我马上安排会议室给你们使用。】
两小时后，技术支持部的员工被逐一叫进会议室问话。
赵文森第一个被叫进会议室。他的西装领口微微松开，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
坐下时，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腿上轻敲着，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赵经理，你对林卓然这个人怎么看】探员秦志刚开门见山。
【林卓然啊...】赵文森停顿了几秒，眼神望向窗外，
【他是个...怎么说呢，很执着的人，有时候我觉得他太执着了。】
【什么意思】
【就是有些事情，其实很简单，换个思路就能解决。】
【但他总是要钻牛角尖。】
赵文森的语速有些快，【比如去年那个系统迁移项目，其实按照常规流程，两个月就能完成。】
【但他非要质疑这个、质疑那个，说什么数据安全风险、兼容性问题...】
赵文森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在为自己辩护：【我是为了整个部门的效率考虑】
【五十岁的人了，不能老是用二十年前的思维做事情。】
【现在都讲究敏捷开发、快速迭代，他还在那里一行代码一行代码地检查...】
【所以你觉得他的工作方式有问题】
【不是有问题，是...不合时宜。】赵文森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努力让声音平静下来，
【当然，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技术底子也扎实，只是...】
他停住了，手指敲击腿部的频率更快了。
【只是什么】
【只是有时候，团队合作比个人技术更重要。】
赵文森的眼神终于回到探员身上，但很快又移开了，【林卓然在这方面确实...】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探员秦志刚静静地观察着他，没有立即追问。
办公室里只有空调的嗡嗡声。
【赵经理，】秦志刚终于开口，
【你刚才说的这些，听起来更像是你对他的不满，而不是客观的评价。】
赵文森的手指停止了敲击。
他的身体僵硬了几秒钟，然后慢慢靠向椅背，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我...】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没有不满。我只是实事求是。】
走出会议室时，赵文森的后背已经湿透。
接下来，其他几个相关人员也被叫去问话。
高成峰是人事部的考核专员，负责技术支持部的绩效评估。
他三十四岁，中等身材，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即使在这间简陋的临时调查室里，白衬衫依然平整，坐姿端正。
面对询问，他显得有些拘谨，但仍努力保持着职场人士的专业姿态。
【林卓然的工作表现怎么样】
【总体来说是合格的，但在一些关键项目上确实存在进度滞后的问题。】
高成峰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声音略显紧张但条理依然清晰，
【我们的评估都是有依据的，不是主观判断。每一项考核都有明确标准。】
【去年你给他的绩效评分为什么这么低】
高成峰在椅子上微微坐直了身体，仿佛这样能让他的回答更有说服力：
【因为他负责的几个项目都没有按时完成，而且在团队协作方面也存在问题。】
他的语气很笃定，但手指在桌沿轻轻摩挲着，【我们有详细的记录，这些都不是随意评定的。】
【什么样的团队协作问题】
高成峰停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推眼镜的动作比刚才频繁了一些：
【就是……不太主动沟通，有时候会推诿责任。】
他清了清嗓子，语调变得有些不确定，【具体的我记不太清了，毕竟我们部门要评估很多员工。】
说完这句话，他看起来有些不自在，目光避开了询问者，盯着桌面上某个不存在的点。
其他几个人的证词大同小异：林卓然性格内向，不善交流，工作能力还行，没有明显冲突。
但探员敏锐地察觉到，这些证词过于一致，而且都在刻意回避某些问题。
晚上六点，调查小组进行了总结。
【四十一个人，证词高度一致。】探员秦志刚合上笔记本，【都说林卓然内向、不善交流、工作能力还行。】
但这种一致性本身就很可疑。
【而且去年有一次岗位优化，大家都说不清楚具体情况。】另一位探员补充道，
【但从侧面了解到，林卓然曾经起诉过学院，最后达成了和解。】
【明天联系林卓然的家属，了解他的生活状况和精神状态。】秦志刚站起身，
【这个案子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三、真相的碎片
第二天上午，探员来到了林卓然的家。
这是一套老式的两居室，家具陈旧但整洁。
林卓然的母亲是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儿子的突然离世让她憔悴不堪。
【卓然这一年来情绪一直不太好。】老人抹着眼泪说，
【他说单位里有人针对他，想把他赶走。】
【他具体说过什么吗】
【他说有人故意给他安排很难的工作，然后不让别人帮他。】
【还说开会的时候，别人都不理他，像他不存在一样。】
老人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笔记本：【这是他最近写的一些东西，你们看看吧。】
探员翻开那本已经泛黄的笔记本，每一页都承载着一个男人的绝望。
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仿佛能听到林卓然深夜里的叹息。
每一次记录，都是他向这个世界发出的求救信号，可惜无人回应。
字里行间，时间在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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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月
15
日，赵经理安排我负责新系统迁移，但没有给我权限文档，问其他同事，都说不知道。】
【3
月
20
日，项目进度会议，我汇报遇到的问题，高专员说这是借口，要我自己想办法解决。】
【4
月
2
日，李阳说他电脑有问题需要我帮忙，我去了才发现根本没问题，他说记混了。感觉像是故意耍我。】
【4
月
10
日，中午吃饭时听到他们在议论我，说我年纪大了还不识趣。】
这样的记录一直持续到跳楼前几天。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
也许，消失比存在更有意义。】
【他去年确实被诊断出抑郁症。】
老人叹了口气，
【医生说让他换个环境，但他不肯，说自己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走。】
探员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些细节，和昨天那些没有矛盾的证词形成了鲜明对比。
下午，他们又去了林卓然曾经工作过的其他部门，找到了一些老同事。
【卓然人很不错，技术也好。】一位老师傅说，【就是性格比较直，不会拍马屁。】
【调到技术支持部后，我们联系就少了。】
【你觉得他为什么会想不开】
这个……我听说他在新部门过得不太顺利。】老师傅犹豫了一下，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感觉那边的管理风格和他不太合。】
另一位同事更加直接：【我听说赵文森他们想把一些老员工换掉，用便宜的年轻人。】
【卓然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你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直接证据，但这种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傍晚时分，探员们回到了技术支持部，这次他们没有预约，而是直接进入了办公区域。
【我们需要调取一些工作记录和邮件往来。】秦志刚对赵文森说。
赵文森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个……需要走流程申请。】
【我们有调查令。】秦志刚出示了文件，【请配合。】
在技术人员的协助下，他们很快调取了相关的工作记录。
果然，林卓然在过去一年中被分配的都是一些边缘性的、技术难度很高但资源配置不足的项目。
而且在项目进行过程中，他多次申请技术支持和人员协助，但都被以各种理由拒绝。
更关键的是，他们在邮件系统中发现了一些内部沟通记录：
林卓然的项目进度太慢，影响了整体效率。建议重新考虑人员安排。——赵文森
同意。团队需要一些新鲜血液，便宜又好用。——高成峰
是否可以考虑让他申请内退——某人事领导
这些邮件的时间，正好对应着林卓然笔记中记录的那些刁难事件。
四、沉默的共谋
晚上，探员们再次召集了技术支持部的核心人员进行询问。
这一次，他们手里有了具体的证据。
【赵经理，这是你去年
7
月发的邮件。】秦志刚将邮件截图放在桌上，【你说林卓然的项目进度太慢，建议重新考虑人员安排。】
【但据我们了解，这个项目本身就缺乏必要的技术文档和人力支持。】
赵文森看着那张截图，额头开始冒汗：【我……我只是就事论事。项目确实有延期。】
【但是延期的原因，是因为你没有给他提供应有的支持。】
【不是这样的。我们的资源有限，需要优先保证重点项目。】
【那为什么其他人的项目都有充足的资源，只有林卓然的项目例外】
赵文森沉默了。
高成峰的询问更加直接。
【这是你对林卓然的绩效评估记录。】探员指着一份文件，【连续三次不合格评分，但具体的评分依据却很模糊。】
【我们的评分标准是统一的。】高成峰坚持说。
【但是同样的完成度，为什么其他人得到的是合格，林卓然得到的是不合格】
【这个……可能是我记错了一些细节。】
【记错了还是故意的】
高成峰的脸色变得苍白。
接下来的几个人，面对具体的证据，都开始出现破绽。
林雨琪是部门里的年轻员工，负责协调各项目间的资源分配。
当探员问起为什么从来不给林卓然分配协助人员时，她几乎要崩溃了。
【是……是赵经理说的。他说林卓然的项目不是重点，暂时不需要额外支持。】
【你没有质疑过这个决定吗】
【我……我只是个普通员工，怎么敢质疑领导的决定】
【但你心里清楚，这样做对林卓然不公平，对吗】
林雨琪沉默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
李阳是个二十八岁的程序员，平时和林卓然接触最多。
【你有没有故意回避林卓然的求助】
【有时候……有时候确实会这样。】李阳低着头说，
【但我没有恶意，只是……只是觉得帮他会影响我自己的工作进度。】
【谁告诉你帮助林卓然会影响你的工作进度】
【没有人明确说过，但是……但是大家都是这样做的。】
【大家都是这样做的】探员抓住了关键点，【这是集体的默契吗】
李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摇头：【不是，不是集体的，我们没有商量过。】
但为时已晚。
经过连续几天的调查，一个清晰的图景逐渐浮现：
林卓然并不是死于简单的工作压力，而是死于一场精心策划的软暴力。
这种暴力没有明确的施暴者，也没有具体的暴力行为，但通过系统性的孤立、刁难和打压，最终将一个人逼到了绝路。
赵文森作为直接上级，通过项目分配和资源调度，给林卓然制造了一系列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高成峰作为考核专员，通过绩效评估的技术手段，给林卓然贴上了不称职的标签。
其他人通过集体的沉默和冷漠，营造了一种他不属于这里的氛围。
这一切都在法律的灰色地带，很难构成明确的犯罪行为，但足以杀死一个人的尊严和求生意志。
五、突现
404
就在警方调查陷入僵局的时候，一个意外的变化出现了。
那个只有六人的技术精英小组微信群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新成员。
没有进群提示，没有管理员操作记录，这个名为404的用户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群里。
头像是一只模糊的黑猫，用户名显示为404，个人签名空白。
第一条消息很简单：
【杀死林卓然的是你们】
赵文森看到这条消息时，正在家里吃晚饭。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这不是巧合。
他试图查看这个用户的详细信息，但没有任何有效信息。
他尝试将对方移出群聊，却发现自己没有这个权限——明明这个群是他建立的。
【你到底是谁】赵文森在群里问道。
【知道你们所有秘密的人。】404
回复得很快。
接着，一张截图被发到了群里。图片显示的是赵文森去年发在这个群里的一条消息：
【大家配合一下，林卓然如果找你们协助，就说手头有急事，暂时没空。】
赵文森的心脏狂跳起来。这条消息他确实发过，但后来删除了。
他以为没人会留底，更不可能被外人看到。
【你是怎么拿到这个截图的】
【我拿到的，远比你想象的多。】
接下来的几天，404
开始了有条不紊的攻击。
他每天都会在群里发一些截图或录音，都是群成员之前私下里关于林卓然的议论：
【他那个年纪还这么执着，真是不知道什么叫识趣。】
【反正他迟早要走，我们何必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这样做有点过分，但既然是领导的意思……】
每一条记录都精准地击中了某个人的心理防线。
林雨琪是第一个崩溃的。
【我认错，我们确实对林卓然不公平。但我们也不想这样，都是被逼的。】
【被逼的】404
立即回复，【是谁逼你们的赵文森高成峰还是你们自己的贪婪和冷漠】
接着，404
发出了林雨琪的一段录音，是她私下里和朋友的通话：
【我们部门有个老头，技术不错但人际关系很差。】
【领导想换人，我们就配合一下。】
【反正他迟早要走，我们何必得罪领导】
【这就是你说的被逼吗】404
问道。
群里陷入了沉默。
李阳试图狡辩：【我和林卓然根本没什么交集，他的死跟我无关。】
404
立即发出了一段聊天记录，是李阳和另一个同事的私信：
【林卓然又来找我帮忙了，烦死了。】
【你就装没看见，或者说电脑坏了。】
【哈哈，这招不错。】
【没有交集】404
冷冷地问，【还是选择性失忆】
更让人恐惧的是，404
似乎掌握了他们所有人的信息。
他知道赵文森的家庭住址，知道高成峰的银行账户，知道林雨琪的男朋友姓名，知道李阳最近在找工作。
【你们以为删除聊天记录就能掩盖一切你们以为时间过去就会没有人追究】404
说，
【但在数字世界里，没有什么是真正消失的。】
苏瑶是群里最安静的一个，她很少发言，但
404
显然也没有放过她。
【沉默有时候比恶言更加致命。】404
在群里@她说，
【你看到了不公正，但选择了视而不见。】
【你的沉默，就是对恶行的纵容。】
苏瑶终于忍不住了：【你以为你是判官吗，说出你的目的吧，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们承担应有的责任。】404
回复道，
【林卓然死了，但你们还活着。这公平吗】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恐惧。
高成峰试图报警，但警察告诉他，网络骚扰很难定性，而且对方没有明确的威胁行为。
【我不会伤害你们。】404
似乎知道了高成峰的想法，
【但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第二天，学院的官方微博下面出现了大量匿名评论，都在询问林卓然的死因。
一些内部邮件的截图也开始在网上流传。
学院的宣传部门慌了，他们试图删除这些内容，但删除的速度永远跟不上传播的速度。
六、猎手与猎物
面对
404
的步步紧逼，赵文森等人开始反击。
【这个
404
肯定是学院内部的人。】高成峰在私下里对赵文森说，【外人不可能拿到这些内部资料。】
【会是谁呢】赵文森皱着眉头，【技术支持群里的人还是其他部门的】
【应该是技术相关的岗位，普通员工没有这种能力。】高成峰分析道，【而且他对我们的情况了解得这么详细，肯定经常接触到我们的工作。】
他们开始暗中调查，试图找出
404
的真实身份。
【信息技术中心的人最可疑。】林雨琪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们有权限查看系统记录。】
【还有可能是某个技术外包公司的人。】李阳补充道，【他们经常需要访问我们的系统。】
与此同时，404
继续在网络上发布着各种证据。
他创建了一个匿名博客，标题是一个技术员工之死的真相，详细记录了林卓然生前遭受的种种不公正待遇。
博客的量迅速飙升，很快就有数万人关注。
评论区里充满了对学院和相关人员的谴责。
【这些畜生，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老实人】
【典型的职场霸凌，应该严惩不贷！】
【强烈要求彻查此事，给死者一个交代！】
压力之下，学院不得不召开紧急会议。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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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找出来！】院长陈建国拍着桌子说，
【他已经严重影响了学院的声誉。】
【我们已经在查了。】信息技术中心主任汇报道，
【但这个人很狡猾，使用了很多技术手段隐藏身份。】
【那就报警！】
【已经报了，但警方说这种网络案件比较复杂，需要时间。】
就在学院高层焦头烂额的时候，404
又有了新动作。
他开始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一系列预告：
【明天上午
10
点，我会公布林卓然案的重要证据。】
【真相即将大白于天下。】
【准备好接受审判了吗】
这些预告让相关人员更加紧张。
赵文森甚至开始考虑是否要暂时离开城市。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他在电话里对高成峰说，【他是想把我们都搞垮吗】
【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高成峰的声音也很紧张，【我们必须想办法阻止他。】
【怎么阻止我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我有一个想法。】高成峰停顿了一下，】我们可以尝试通过技术手段反追踪。
【什么意思】
【找个黑客，攻击他的账号，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这个提议让赵文森有些犹豫。
但是面对越来越大的压力，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七、反击与暴露
高成峰通过私人关系找到了一个技术专家——实际上是个网络黑客。
【你们要找的这个
404
确实很专业。】黑客看了看
404
的资料，【但不是没有破绽。】
【什么破绽】
【他使用的一些技术手段有特定的痕迹，我可以尝试逆向追踪。】
黑客的要价不菲，【但是需要时间，而且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
【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要快。】高成峰着急地说。
就在黑客开始工作的时候，404
仿佛感受到了威胁。
【有人在追查我的身份。】他在群里发消息说，【看来你们还是不死心。】
【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再隐瞒什么了。】
接着，404
开始疯狂地发布各种猛料。
首先是一段录音，录音中清晰地传来赵文森的声音：
【林卓然这个人确实有点麻烦。年纪大了，技术跟不上，还总是抱怨工作安排不合理。我们需要想个办法让他自己知难而退。】
【什么办法】这是高成峰的声音。
【很简单，给他安排一些他完成不了的任务，然后在绩效考核上做文章。】
【只要连续几次不合格，自然就有理由调整他的岗位了。】
【这样做会不会太明显】
【不会的，我们只是按制度办事。而且其他人也会配合，毕竟大家都希望部门更有效率。】
这段录音一发出，群里彻底炸了。
林雨琪：【天哪，原来真的是预谋的！】
李阳：【赵总，你怎么能这样说】
苏瑶：【我可没有参与这些】
赵文森看到这段录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记得这次谈话，是在去年春天的一个下午，他和高成峰在办公室里的私下交流。
但他绝对没想到，会有人录音。
【这段录音是从哪里来的】赵文森在群里质问。
【这是林卓然录的。】404
回复道，
【他比你们想象的更聪明。】
【在意识到自己被针对后，他开始收集证据，准备为自己维权。】
【你是林卓然】高成峰突然发出这个疑问。
【我不是林卓然。】404
的回复很快，【但我会替他讨回公道。】
接着，404
又发出了几张截图，都是林卓然私下里整理的证据材料：
一份详细的工作日志，记录了每次被刁难的具体情况；
几段偷录的谈话，证明了相关人员确实在有意针对他；
一些邮件往来的备份，显示了他多次申请帮助却被拒绝的事实；
还有一份他写给人事部门的申诉书，详细阐述了自己遭受的不公正待遇。
【林卓然在生前就已经收集了足够的证据。】404
说，
【他本来打算通过正当途径为自己维权，但是你们的打压越来越严重，最终让他绝望了。】
这些证据的曝光，让所有相关人员都陷入了恐慌。
【完了，这些证据如果被警方拿到，我们都完了。】高成峰在电话里对赵文森说。
【冷静点，录音和截图都可能是伪造的。】赵文森强撑着说。
【但是内容都是真的！我们确实说过那些话，做过那些事。】
与此同时，黑客那边也有了进展。
【我找到了一些线索。】黑客报告说，【这个
404
使用的
IP
地址有一部分来自你们学院的内网。】
【学院内网】高成峰眼睛一亮，【那就说明他确实是内部人员！】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通过某种方式入侵了内网。】黑客谨慎地说，【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他对你们学院的网络架构非常熟悉。【
能不能进一步缩小范围
我需要更多时间。已经有明确方向了】黑客皱着眉头，【他使用的一些技术手段，很像是系统管理员的操作习惯。】
八、真相浮出水面
就在
404
与赵文森等人博弈的时候，警方的调查也有了突破性进展。
探员秦志刚通过林卓然的电脑，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文件夹。里面保存着大量的证据材料，正是
404
在网上发布的那些内容。
【看来林卓然生前确实在为自己收集证据。】秦志刚对同事说，【这些材料很完整，足以证明他确实遭受了系统性的职场霸凌。】
【那
404
会是谁呢】
【我有一个想法。】秦志刚调出了技术支持部的人员名单，
【404
这个代号很有意思，在网络术语中，404
代表页面不存在。】
【会选择这个代号的人，应该具有相当的技术背景。】
他们重新梳理了学院的人员构成，一个人引起了警方的关注。
张明辉是学院的系统管理员，三十五岁，负责部门的网络维护和数据管理。
他平时话不多，存在感很低，在之前的调查中，几乎没有人主动提到过他。
【我们需要重点调查一下这个张明辉。】秦志刚决定道。
第二天上午，探员们再次来到学院，这次他们直奔张明辉的工位。
张明辉是个瘦高的中年人，戴着厚厚的眼镜，正在专心地敲击键盘。
看到警察，他显得有些紧张。
【张师傅，我们想了解一下林卓然的情况。】秦志刚开门见山。
【林师傅啊……】张明辉推了推眼镜，【人挺好的，技术也不错。就是性格比较内向。】
【你和他关系怎么样】
【还可以吧，平时偶尔会交流一些技术问题。】
【你觉得他为什么会想不开】
张明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吧。】
探员注意到，张明辉在回答问题时，眼神总是闪烁不定。
【你知道最近网上出现的那个
404
吗】秦志刚突然问道。
张明辉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不知道，什么
404】
【就是在网上发布林卓然案件信息的那个人。】
【哦，我不太关注网络上的事情。】张明辉回答得很快。
但秦志刚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作为系统管理员，张明辉不可能不关注网络事件，特别是涉及自己部门的事件。
下午，探员们申请了对张明辉电脑的技术检查。
在技术人员的协助下，他们很快发现了问题：张明辉的电脑上安装了大量的网络匿名工具，而且浏览记录显示他经常访问
404
创建的那个博客。
更关键的是，他们在系统日志中发现，404
发布信息的时间，都对应着张明辉的登录记录。
张明辉，你就是
404，对吗秦志刚直接询问。
面对确凿的证据，张明辉终于承认了。
【是的，我就是
404。】他取下眼镜，用手揉了揉疲惫的眼睛。
【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明辉沉默了很久，然后开始讲述他的动机：
【林师傅是个好人，真的是个好人。】
【他刚调到我们部门的时候，我们还经常一起讨论技术问题。】
【他的经验很丰富，教了我不少东西。】
【但是后来，我在运维网络安全时看到赵经理他们开始针对他。】
【故意给他安排难完成的任务，不给他提供必要的支持，在绩效考核上做手脚。】
【我想过要帮他，但是……但是我胆小，怕得罪领导，怕影响自己的工作。】
【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林师傅曾经找过我，希望我能在一些技术问题上给他证明。】
【但我害怕，拒绝了他。】
【后来，我看到他越来越憔悴，越来越绝望。】【他开始收集证据，准备为自己维权】
【有一次，他把一些证据材料备份到了系统服务器上，我作为管理员看到了。】
【我知道他在做什么，也知道他面临着什么样的压力。】
【但我还是什么都没做。】
【直到他跳楼自杀的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他在群里发的那条消息。】
【那一刻，我意识到，我们所有人，包括我，都是凶手。】
【我们用冷漠和沉默，杀死了一个好人。】
张明辉的声音越来越哽咽：
【林师傅死后，我无法原谅自己。】
【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脑海里总是浮现他生前求助的眼神。】
【我知道，如果当时我勇敢一点，哪怕只是站出来为他说句话，事情可能就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所以我决定为他讨回公道。】
【我有技术能力，也有机会接触到相关的证据。】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林师傅是怎么死的，是谁杀死了他。】
【我创建了
404
这个身份，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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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不存在。】【就像林师傅生前一样，他的声音不被听到，他的痛苦不被重视，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但现在，我要让他的声音被所有人听到。】
九、审判与救赎
张明辉的身份暴露后，整个事件终于有了完整的轮廓。
警方正式立案调查林卓然之死，并以涉嫌故意伤害（心理伤害）的罪名，对赵文森、高成峰等人进行了刑事拘留。
学院也启动了内部调查，多名相关人员受到了严厉的纪律处分。
林雨琪和李阳等人，虽然没有承担刑事责任，但都受到了行政处分，并被要求向林卓然的家属公开道歉。
虽然他们没有直接的肢体暴力行为，但他们通过系统性的孤立、打压和人格侮辱，对被害人造成了严重的精神损害，最终导致被害人自杀身亡。
这种软暴力的危害性不亚于任何形式的暴力犯罪，应当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
现代社会中，职场霸凌现象日益严重，但往往因为其隐蔽性而被忽视。
更重要的是，这个案件引发了社会对职场霸凌问题的广泛关注。很多媒体开始报道类似的案例，相关的法律法规也在酝酿修改。
张明辉因为网络传播不实信息等行为，也受到了法律的处罚。但考虑到他的动机和悔罪态度，法院给予了相对较轻的判决。
在法庭上，张明辉做了最后的陈述：
【我知道我的行为是错误的，网络传播信息应该通过合法渠道】。
【但我不后悔为林师傅讨回公道。】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希望自己当初能够更勇敢一些。】
【一个人的沉默，可能就是另一个人的绝路。】
【我希望这个案件能够警醒所有人：在面对不公正的时候，我们不能选择沉默。】
【因为沉默有时候，就是对恶行的纵容。】
林卓然的母亲在法庭上听到这些话，老泪纵横。
【我儿子如果泉下有知，应该会感谢你的。】她对张明辉说，【至少还有人记得他，还有人为他说话。】
尾声
案件结束后的几个月，办公室里的氛围悄然发生着变化。
那些曾经只会低头工作的人，开始在茶水间交流彼此的想法。
有人在内部论坛上发帖讨论工作流程的问题，有人主动帮助遇到困难的新同事。
林卓然的工位空了很久。
后来，那里放了一台新的服务器。
机箱上的指示灯一闪一闪，像是在发送着什么信号。
同事们路过时，偶尔会停下来看一眼那盏小小的绿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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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些东西，一旦被找到，就再也不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