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手机震动时，我正在修改下周要交的嘉悦集团提案第三稿。
屏幕亮起的瞬间，我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在两千块的机械键盘上。
流氓！
这两个字赫然躺在微信对话框里，发送者的备注是苏晴-总经理。而上方是我五分钟前发的那条：苏总，这周日你有空吗
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办公室的空调明明开得很足，我却感觉后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怎么了脸这么红隔壁工位的陈浩探头过来。
我条件反射地锁屏，结果用力过猛，手机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见鬼了陈浩弯腰帮我捡起来，意味深长地挑眉，该不会是约哪个妹子被拒了吧
滚蛋。我抢回手机，心脏跳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正当我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解释这个误会时，手机又震了一下。
这周就要吗那我现在去你家吧......
我的大脑瞬间死机。
三分钟过去，我才颤巍巍地敲下回复：苏总，我是想问周日的项目方案......
发完我就后悔了——这解释听起来像极了欲盖弥彰。
聊天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反复出现又消失，最后弹出一条：会议室，现在。
我盯着这四个字看了足足十秒，然后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了办公桌抽屉。
操！
这么激动陈浩坏笑，该不会真是苏总吧
我没理他，径直走向电梯间，感觉全办公室的目光都黏在我背上。电梯下降的二十秒里，我对着镜子整理了三遍领带，最后还是决定把它扯松——领口太紧，我快窒息了。
推开会议室厚重的玻璃门时，苏晴正背对着我站在落地窗前。她今天穿了件米色双排扣西装，腰线收得恰到好处，勾勒出流畅的背部线条。听到开门声，她转过身来，午后的阳光在她身后形成一道光晕。
解释一下。她把手机扔在会议桌上，屏幕还亮着我们的聊天记录。
真的是工作的事！我声音发紧，手心渗出汗水，市场部那个嘉悦集团的新项目，我想周日约您讨论方案......
苏晴挑了挑眉，突然笑出了声。那笑声像是冰块掉进威士忌，清脆又带着危险的信号。
你知道我为什么回你流氓吗
我茫然摇头，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上周五团建，你喝醉后抱着卫生间的马桶说——她故意停顿，向前走了两步，苏总穿职业装真好看，想看她穿睡衣的样子。她歪了歪头，全公司都听见了。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那天断片的记忆突然闪回几个片段：我确实喝多了，确实抱着马桶吐了，但没想到还说了这种要命的话......
对不起苏总！我那天......
行了。她摆摆手打断我，指甲是低调的裸粉色，这事翻篇。不过......她突然向前倾身，香水味若有若无地飘过来——不是常见的商业香，而是带着木质调的冷香，你刚才脸红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我的呼吸一滞。
还没等我从这个诡异的氛围中缓过劲来，会议室门被推开了。
苏总，这是您要的季度报表......
林妍的声音在看到我的瞬间戛然而止。她身边的张毅——我们市场部主管，三十岁出头就谢顶的精英——故意把搂着她腰的手又收紧了些。
我注意到林妍今天涂了新买的口红，是那种偏橘的红色，衬得她皮肤更白了。上周五下班前，我亲眼看见张毅在写字楼下的专柜给她买的。
放桌上吧。苏晴头也没回，目光仍锁定在我脸上，你们先出去。
林妍快速放下文件夹，临走时瞥了我一眼。那眼神我太熟悉了——大学时每次吵架前她都会这样看我。
等门关上，我才发现自己的拳头攥得发疼，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肉里。三个月前，我和林妍作为应届生一起入职这家广告公司，约定暂时不公开关系。结果上个月开始，她总说加班，后来被我撞见和张毅在消防通道接吻。
还放不下苏晴突然问。
我苦笑：就是觉得憋屈。明明是我先......
职场如战场，感情也是。她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支黑色钢笔，笔帽上的金属logo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不过......钢笔突然停在桌面上，被抢走的东西，抢回来不就行了
我抬头看她，发现她眼里闪着危险的光。
苏总的意思是......
下周张毅要竞标的嘉悦集团，她微微一笑，红唇弯成一个完美的弧度，我打算让你负责。
走出会议室时，我的衬衫后背全湿透了。苏晴最后那句话像颗炸弹，把原本就混乱的局面炸得更加扑朔迷离。
聊得很开心啊
拐角处，林妍堵住了我的去路。她靠在茶水间的门框上，故意晃了晃左手腕——上周五还空着的手腕，现在多了条卡地亚手链。
比不上你们开心。我盯着她锁骨处的红印，消防通道挺刺激吧
她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冷笑：陆晨，成熟点行吗张毅能给我的，你十年都给不了。
比如
他下个月就升总监了，而你还拿着应届生工资。她凑近我耳边，香水味呛得我想吐，知道为什么选他吗因为他够狠。而你......
她伸手拍了拍我的脸，指甲刮过我的颧骨：太嫩了。
我抓住她手腕：你会后悔的。
是吗她抽回手，晃了晃手机，刚收到通知，张毅让我负责下周三的嘉悦集团提案——这种级别客户，你连会议室都进不去吧
我松开手，笑了。因为嘉悦集团，正是苏晴刚才说要交给我的客户。
回到工位，陈浩立刻凑过来：什么情况苏总真要潜规则你
滚。我打开电脑，调出嘉悦集团的资料，比那刺激多了。
正当我浏览文件时，内部通讯软件弹出一条消息。发件人：苏晴。
今晚8点，梧桐街23号咖啡馆。带上你的初步方案。
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许久，直到屏幕自动锁屏。倒映在黑色屏幕上的我，嘴角不知何时已经扬起。
笑这么淫荡陈浩扔过来一包纸巾，擦擦口水。
我没理他，打开抽屉取出一个U盘。里面存着我偷偷做的嘉悦集团方案——早在张毅把项目交给他的亲信前，我就开始准备了。
晚上7:50，我站在梧桐街23号门前，愣住了。
这哪是什么咖啡馆，分明是一栋藏在法国梧桐深处的独栋别墅。门牌旁有个不起眼的铜铃，我犹豫着按了下去。
门开了，苏晴穿着宽松的白色针织衫和黑色休闲裤站在门口，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进来吧。她转身往里走，咖啡机在厨房，自己弄。
我跟着她走进客厅，发现整面墙都是书架，角落里摆着一台三角钢琴。落地窗外是个小花园，隐约能看到玫瑰花丛。
你家我放下背包。
不然呢她从酒柜取出两个杯子，咖啡馆是骗张毅眼线的。
我心头一跳：公司有眼线
行政部的Lisa，财务部的小王，还有你亲爱的陈浩。她倒了两杯威士忌，不过他是双面间谍。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陈浩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每次项目竞标，张毅总能提前知道对手报价她递给我一杯酒，坐，说说你的方案。
三小时后，我们面前的茶几上铺满了草稿纸。苏晴脱了外套，盘腿坐在地毯上，眼镜早就摘了，此刻正皱着眉头看我写的市场分析。
这里数据不够扎实。她用红笔圈出一块，嘉悦去年在东南亚市场的投入被严重低估了。
我凑过去看，不小心闻到她发丝间的香气，像是雨后的青苔。
这个简单，我有个学长在嘉悦市场部......
不。她打断我，用这个。
苏晴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里面赫然是嘉悦集团的内部财报。
我瞪大眼睛：这......
合法途径。她轻笑，我和他们BA同学。
我翻开文件，心跳加速——这些数据足以让我们的方案碾压张毅团队。
为什么帮我我忍不住问。
苏晴晃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流转：三个原因。第一，我看好你的能力；第二，张毅最近太嚣张；第三......她突然凑近，近到我能数清她的睫毛，我觉得你叫我流氓时的反应，很有趣。
我的脸又烧了起来。
凌晨一点，我婉拒了苏晴叫车送我的提议。走出别墅区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林妍发来一张照片：她和张毅在某个高档餐厅的合影，背景里能看到黄浦江夜景。配文：这才是生活。
2.
苏晴家的落地钟敲了两下，凌晨两点了。
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看着茶几上散落的文件和空咖啡杯。苏晴盘腿坐在地毯上，金丝眼镜滑到了鼻尖，正用红色马克笔在我的方案上勾画。她的白色针织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这里，东南亚市场的数据分析太浅了。她用笔尖点了点文件，嘉悦去年在印尼投入了2.7亿，不是财报上公布的2.2亿。
这差额够买一套房了。我凑过去看，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他们做假账
渠道费用。苏晴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5000万走的是灰色渠道，我同学透露的。
我盯着她眼角那颗几乎不可见的小痣，突然意识到这位平时在公司雷厉风行的总经理，此刻正和我分享商业机密。她的睫毛在台灯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比白天柔和多了。
喵~
一团毛茸茸的白色生物突然跳上茶几，打翻了一个空咖啡杯。
雪球！苏晴惊呼，一把抱住那只长毛猫，别捣乱。
我愣住了：你养猫
不像吗她挠着猫咪下巴，嘴角扬起一个我在公司从未见过的弧度。
太不像了。在公司里，苏晴是出了名的洁癖，办公桌上连一支笔都要按角度摆放。而现在，猫毛粘在她的黑裤子上，她居然毫不在意。
它平时都躲起来，看来喜欢你。苏晴把猫往我这边推了推。
雪球凑过来嗅了嗅我的手，然后嫌弃地走开了。苏晴笑出了声，那笑声清脆得像是冰块掉进玻璃杯。
连猫都嫌弃我。我故作沮丧。
它只喜欢我前夫。苏晴说完这句话，表情瞬间凝固，像是后悔说漏了嘴。
房间陷入尴尬的沉默。前夫公司里没人提过苏晴结过婚。我假装没听见，低头整理文件。
这段重写吧。苏晴迅速恢复专业语气，用笔圈出几行字，嘉悦的CEO是技术出身，方案里多提AI应用场景。
我点点头，把笔记本转向自己。键盘敲击声中，雪球窝在苏晴腿上打起了呼噜。
凌晨三点半，我们终于完成了方案框架。苏晴伸了个懒腰，针织衫下摆微微掀起，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腰线。我迅速移开视线。
饿吗她走向开放式厨房，我会煮泡面。
总经理也吃泡面
还会加荷包蛋。她回头挑眉，要观摩吗
厨房里，苏晴的动作意外地娴熟。我靠在岛台边，看着她将长发随意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公司里那个一丝不苟的苏总，和眼前这个煮泡面的女人，简直判若两人。
你常加班到这么晚我问。
这算早的。她往锅里打鸡蛋，去年赶远洋集团的项目，我连续一周睡办公室。
面条的香气弥漫开来。雪球跳上岛台，被苏晴轻拍下去。这个场景莫名温馨，让我想起大学时在林妍宿舍偷偷煮面的日子。胸口突然一阵刺痛。
你和林妍，苏晴背对着我突然开口，交往多久
三年。我苦笑，从大二开始。
职场恋情，她将面条盛进碗里，最难的不是公开，而是利益冲突时的选择。
她把碗推给我，里面卧着完美的荷包蛋。我忽然明白她为什么提起前夫了。
张毅下个月要升总监我换了个话题。
原定是他。苏晴咬断面条，现在看你的表现。
我筷子一顿：什么意思
嘉悦这个项目，她直视我的眼睛，做成了，你顶他的位置。
面条突然噎在喉咙。总监职位意味着薪资翻倍，还有股权激励。更重要的是——那本是张毅的囊中之物。
为什么是我
因为张毅只会讨好高层，而你能搞定客户。苏晴用纸巾擦了擦嘴，我看过你实习时做的蓝标案子，创意很亮。
我没想到她还记得我实习期的工作。那个案子我只负责了很小一部分。
不过，她站起身收拾碗筷，你得先证明自己配得上。
窗外，天边已经泛白。苏晴的影子投在晨光中，纤细却挺拔。
今天别去公司了，回去睡会儿。她从衣柜里拿出件外套扔给我，十点视频会议，别迟到。
外套上有淡淡的香水味，和她在公司用的不一样，更柔和些。我走到门口时，突然听到钢琴声。
回头看去，苏晴坐在三角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键上流动。是肖邦的《夜曲》，忧伤又温柔。晨光透过纱帘照在她身上，像是给她镀了层金边。
我轻轻带上门，没有道别。
回到家，我冲了个冷水澡，试图冲走脑子里盘旋的旋律和苏晴弹琴时的侧影。躺在床上，手机震动起来。
方案我改了一部分，发你邮箱了。ps：你拉链没拉。
苏晴的消息让我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检查裤子——拉链好好的。
骗你的。睡吧。
我对着手机屏幕傻笑，像个高中生。刚要放下手机，又一条消息进来：
对了，明天晨会张毅会发难，做好准备。
笑容凝固在脸上。
——
上午九点五十分，我踏入公司会议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张毅坐在长桌另一端，正在和副总刘天宇低声交谈。林妍坐在他旁边，穿着新买的香奈儿套装，看到我时眼神闪烁了一下。
哟，陆晨来了。张毅声音洪亮，听说你接手了嘉悦项目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这么大客户......
人到齐了就开始吧。苏晴推门而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作响。她今天恢复了往日的装扮：黑色西装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红唇夺目。
晨会按部就班地进行。各部门汇报时，我注意到苏晴思考时会不自觉地转笔，而在刘天宇提出质疑时，她的左手无名指会轻轻敲击桌面。
最后，嘉悦集团的项目。苏晴环视众人，由陆晨负责。
会议室一片哗然。张毅的脸瞬间涨红：苏总，这不合规矩！嘉悦一直是我跟进的，而且——
而且什么苏晴打断他，而且你准备让林妍负责提案她才入职三个月。
林妍的脸色刷地变白。张毅猛地站起来：陆晨有什么资格他连独立提案的经验都没有！
他有创意，你有吗苏晴冷笑，远洋集团的案子被你做成了流水账，客户差点解约。
张毅拳头砸在桌上：那是因为预算被砍了！
预算砍了40%，效果砍了80%。苏晴翻开文件夹，而陆晨实习时做的蓝标项目，预算只有行业平均的三分之一，客户满意度却是全年最高。
我震惊地看着她。没想到她对我的工作如此了解。
那又怎样张毅冷笑，嘉悦要的是国际视野，不是小聪明。
正好。苏晴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纸，陆晨有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交换经历，英语比你好三个档次。
张毅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我确实在简历里写过这段经历，但从没想过苏晴会记得。
就这么定了。苏晴合上文件夹，陆晨，周五前交完整方案。
会议结束后，人群鱼贯而出。林妍在门口等我，眼神复杂。
你什么时候搭上苏总的她压低声音。
不像你，我不需要搭上谁。我侧身避开她伸来的手。
小心点。她抓住我袖口，张毅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甩开她的手：多谢关心。
转角处，陈浩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等我：兄弟，你惹上大麻烦了。
怎么说
张毅刚在洗手间打电话，陈浩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要让你在嘉悦面前出丑。
我心头一紧：具体
不知道，但听到他提了Lisa的名字。陈浩拍拍我肩，小心财务部那女的。
回到工位，电脑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今晚继续，8点，带硬盘。——Q
Q是苏晴在公司用的代号。我收起纸条，发现Lisa正从财务部探头看我，又迅速缩了回去。
下午三点，公司咖啡间。我正往杯子里倒咖啡，突然听到隔间传来林妍的声音。
...他昨晚去了苏晴家，今早才回来。
我僵在原地。
真的假的是市场部助理小王的声音，难怪突然拿到嘉悦项目...
苏总平时装得那么高冷，原来喜欢小鲜肉啊。林妍的嗤笑声像刀子一样扎过来，陆晨大学时就这样，特别会讨好老师...
咖啡杯在我手中捏得咯吱作响。正要冲进去，身后有人轻咳一声。
苏晴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苏总...我声音发干。
文件签好了。她递给我一个文件夹，声音平静得可怕，下次别在咖啡间谈工作。
她转身离开，高跟鞋的声音像是敲在我心上。我推开隔间门，林妍和小王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陆晨！你...林妍脸色煞白。
继续啊。我拿起桌上林妍的手机，对着她和王助理拍了张照，张毅知道他的小女友和助理搞暧昧吗
你胡说什么！林妍尖叫着抢回手机。
我凑近她耳边：再传我和苏总的谣言，我就把刚才的照片发公司群。你知道的，我很会讨好老师。
走出咖啡间，我的手还在发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恐惧苏晴听到那些话会怎么想。
下班时间，办公室人走得差不多了。我打开邮箱，发现苏晴发来的修改方案。每一处批注都犀利精准，甚至帮我重写了执行概要。最后一行写着：流言止于智者。专注工作。
我长舒一口气，回复：收到。今晚见。
正要关机，电脑右下角弹出内部通讯软件的消息。发件人：Lisa。
陆晨，小心明天中午的客户午餐。张毅安排了特别节目。
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陈浩说得对，Lisa是张毅的人。那她为什么提醒我
除非...这是张毅计划的一部分。
3.
陆晨，你过来。
苏晴的声音从办公室飘出来，我抬头时正看到她转身的背影。今天她穿了件深蓝色西装，腰线收得极好，走动时裙摆像水波一样晃动。
我放下手中的方案，快步走进她的办公室。门一关，外面的嘈杂声立刻被隔绝。
嘉悦的提案提前到今天下午三点。苏晴头也不抬地说，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赵总临时有事要出差。
我心头一紧：但技术演示部分还没——
我知道。她终于抬头，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青色，所以现在开始，你有四个小时完善它。
阳光从她身后的落地窗照进来，给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我注意到她今天涂了比平时颜色更深的唇膏，像是要武装自己去打仗。
张毅知道时间变更吗我问道。
苏晴嘴角微微上扬：他十点就去见客户了，特意交代不要打扰他。她递给我一个U盘，这里有些资料，应该用得上。
U盘还是温热的，上面刻着她名字的缩写SQ。我握在手心，像是握着一个秘密。
回到工位，我插上U盘。里面除了嘉悦的市场分析，还有一个名为参考的文件夹。点开后，我屏住了呼吸——这是苏晴过去五年所有成功提案的PPT原文件，包括几个业内知名的案例。
陈浩。我压低声音叫隔壁的同事，帮我拖住张毅的人，尤其是Lisa。
陈浩挑了挑眉：你要干嘛
革命。我打开第一个PPT，开始疯狂吸收苏晴的提案逻辑和表达技巧。
中午十二点三十分，我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面前的PPT已经脱胎换骨，技术演示部分增加了三个动态模型。苏晴经过我工位时，手指在我桌面上轻敲了两下：一点出发，别迟到。
她指尖触碰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度。
一点整，我站在公司楼下等车。苏晴从旋转门走出来时，我差点没认出来——她换了一双黑色细跟高跟鞋，足有七厘米，衬得小腿线条更加优美。
车来了。她简短地说。
出租车内空间狭小，苏晴的香水味萦绕在密闭的空气里。不是平时那种冷冽的木质调，而是带着一丝甜味的琥珀香。我偷偷瞥了一眼她的侧脸，发现她正盯着手机皱眉。
有问题我问。
张毅说他会直接去嘉悦。她锁上屏幕，带着林妍。
我的心沉了一下。林妍不是项目组成员，她出现在提案现场只有一个目的——监视我。
别担心。苏晴仿佛读懂了我的心事，专注你的部分就好。
嘉悦集团的大堂宽敞明亮，冷气开得很足。等电梯时，苏晴的高跟鞋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她踉跄了一下，我下意识扶住她的手臂。
怎么了我问。
她低头查看，脸色微变：鞋跟松了。
我蹲下身查看，右脚的鞋跟确实已经松动，随时可能脱落。苏晴扶着我的肩膀保持平衡，手指微微发凉。
备用鞋呢我问。
在办公室。她咬了咬下唇，Lisa说会带上。
我立刻明白了。Lisa是张毅的人，这绝不是巧合。
离会议还有四十分钟。我看了眼手表，附近有商场。
苏晴摇头：来不及，而且——
相信我。我打断她，把电脑包递给她，你先上去准备，我马上回来。
没等她回应，我已经冲向大堂前台：请问最近的Jimmy
Choo专卖店在哪
前台小姐被我的急切吓了一跳：步行要十五分钟，但您可以叫车——
我掏出手机叫了辆滴滴，同时搜索附近的奢侈品鞋店。上车后，司机听说我赶时间，抄了近路。
给女朋友买礼物司机从后视镜看我。
上司。我脱口而出，又补充道，重要会议。
商场里，我几乎是跑向Jimmy
Choo专柜。柜姐听说要38码黑色基本款高跟鞋，露出了然的微笑：约会
提案。我气喘吁吁地说，鞋跟断了。
这款如何她拿出一双黑色麂皮高跟鞋，经典款，跟高7厘米。
就它了。我甚至没看价格标签。
回程的出租车遇上红灯，我急得直冒汗。手机震动，苏晴发来消息：情况如何
马上到。我回复，已经开始了吗
没有，等你。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我心头一暖。
两点五十八分，我冲进嘉悦大厦电梯。十八楼走廊上，我远远看到苏晴站在会议室门口张望。看到我时，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给。我递过鞋盒，气喘如牛，38码，基本款。
苏晴接过鞋盒，指尖碰到了我的手。那一瞬间的触感像静电一样窜过全身。
谢谢。她轻声说，你先去会议室，我马上来。
推开会议室门，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张毅坐在首位，正和嘉悦的赵总谈笑风生。看到我进来，他的笑容僵了一瞬。
啊，我们的大牌策划终于来了。他声音洪亮，让客户等着，真是好胆量。
林妍坐在他旁边，穿着件低领连衣裙，脖子上戴着一条我从未见过的钻石项链。看到我时，她下意识摸了摸项链。
抱歉，有些技术细节需要最后确认。我平静地说，走到空位坐下。
张毅冷笑一声：希望你的方案和你的借口一样漂亮。
就在这时，门再次打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门口——苏晴走了进来，步伐稳健，脚上是那双新买的黑色高跟鞋。
张毅的表情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抱歉各位，久等了。苏晴的声音清亮有力，今天的提案由陆晨主讲，我将负责答疑环节。
我惊讶地看向她，这不是原计划。苏晴给了我一个几不可察的点头，眼神中传递着某种信任。
深吸一口气，我站到投影前。第一页PPT亮起时，我的手心已经不再出汗。
嘉悦集团需要的不是又一个营销方案，而是市场规则的改变者。我开场就直接抛出核心观点，接下来二十分钟，我将展示如何用AI技术重构你们的用户增长模型。
整个提案过程如行云流水。我讲解技术框架时，苏晴适时补充商业洞察；当我提到数据预测模型时，她默契地递上最新的行业报告。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已经共事多年。
关于执行周期，我翻到最后一页，我们建议分三个阶段...
等一下。一个戴眼镜的男子突然举手，他胸牌上写着市场部
王磊，我对第15页的数据来源有疑问。
我心头一紧。这人不在最初的参会名单上。
请讲。苏晴镇定自若。
贵司预测的转化率比行业平均值高出40%，王磊推了推眼镜，但根据你们去年为蓝标做的类似项目，实际效果只有预测值的60%。
我看向苏晴，她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这人不是嘉悦的正式员工。
王先生对蓝标项目很了解我反问道。
行业人都知道。他挑衅地看着我。
那您一定也知道，蓝标项目最终获得了年度最佳案例奖。我切换PPT，调出一组新数据，实际效果确实只有预测的60%，但投资回报率却是行业平均的3倍——因为我们重新定义了转化率的标准。
王磊愣住了。我乘胜追击：嘉悦如果只想要行业平均效果，大可以选择报价更低的服务商。而我们提供的，是颠覆性的增长方案。
苏晴适时插入：赵总，您去年在企业家峰会上说过，嘉悦不做追随者。这正是我们提案的价值所在。
赵峰笑了起来：说得好！小王，你刚调来可能不清楚，我们嘉悦要的就是颠覆性方案。
王磊脸色发白，而张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我这才明白——王磊是张毅安排的枪手，而赵峰的回应等于当众打了张毅的脸。
提案结束时，赵峰亲自送我们到电梯口：苏总，你们团队让人耳目一新。周五前给我们最终方案
没问题。苏晴与他握手，陆晨会负责全程对接。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苏晴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密闭空间里，我能闻到她发丝间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汗水味道。
表现不错。她轻声说，眼睛看着电梯楼层数字。
那个王磊...
张毅的大学同学。苏晴冷笑，上周刚被嘉悦收购的一家小公司合并过去。
电梯降到一楼，我们并肩走向大堂。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在大理石地面上，苏晴的新鞋踩出清脆的声响。
鞋很合脚。她突然说。
我笑了：38码，基本款，没有任何装饰。
苏晴转头看我，阳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跃。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她会说些什么。但最终她只是抬手拦了辆出租车：回公司吧，还有一堆事要处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陈浩发来的照片：张毅和林妍在我们公司的地下车库激烈争吵，林妍脸上挂着泪痕。附言：内讧了
我把手机递给苏晴看。她挑了挑眉：看来有人计划落空，开始互相指责了。
苏总，我犹豫了一下，为什么今天让我主讲
出租车在面前停下。苏晴拉开车门，回头看了我一眼：因为我想看看，你到底能不能胜任总监的位置。
车开走了，留下我站在阳光下，心跳如雷。
回到公司已近傍晚。电梯里，我碰到了Lisa。狭小空间内，她紧张地绞着手指。
陆晨，关于今天早上的事...她声音发颤。
鞋跟断了很正常。我故意说，苏总没在意。
不是这个...她咬了咬嘴唇，王磊的事，我不知道张总会做得这么明显...
电梯停在财务部楼层。门开前，我低声说：Lisa，你知道在公司里站错队的后果。
她脸色刷地变白，匆匆离开了电梯。
办公区比平时安静。陈浩神秘兮兮地告诉我，张毅回来后直接进了刘天宇办公室，到现在没出来。而林妍的工位空着，据说请假回家了。
我的手机震动，是苏晴发来的消息：明天上午十点，我办公室，讨论最终方案。
我正想回复，又一条消息进来：那双鞋，谢谢。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我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最终我只回了一个好的，却感觉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厉害。
下班时，天空飘起了细雨。我没带伞，站在大厦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冲出去。突然，一把黑伞递到我面前。
拿着吧。是苏晴的声音，明天记得还我。
她站在屋檐下，雨幕将我们与外界隔开。我接过伞，手指碰到她的，那一瞬间的触感比今天的任何时刻都更真实。
苏晴。我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今天...谢谢你信任我。
她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上扬：信任是要靠实力赢得的，陆晨。说完，她转身走向一辆刚刚停下的黑色轿车。
我撑开伞，闻到伞柄上残留的香水味。雨越下越大，但我的心情却异常明朗。我知道，从今天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4.
所有人，三点整楼下集合！大巴不等人！行政部的Lisa举着小喇叭在办公区穿梭，活像个导游。
我合上笔记本电脑，看了眼手机日历——五月二十日，公司年中团建。自从上周嘉悦提案成功后，办公室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张毅看我的眼神像淬了毒，而苏晴...苏晴开始偶尔对我笑，那种转瞬即逝、几乎难以察觉的笑。
听说这次去温泉度假村。陈浩凑过来，往我包里塞了副扑克牌，晚上有活动。
我挑眉：什么活动需要扑克
真心话大冒险啊。他挤眉弄眼，听说市场部新来的几个妹子特别会玩。
大巴上，我故意选了靠后的位置。苏晴最后一个上车，黑色修身连衣裙，头发松散地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她扫视车厢，目光在我旁边的空位停留了一秒，然后径直走向前排副总刘天宇旁边的座位。
我扭头看向窗外，嘲笑自己刚才一瞬间的期待。
介意我坐这儿吗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林妍站在过道上，手指卷着发梢。她今天穿了件低胸上衣，脖子上挂着那条钻石项链——张毅送的。
随便。我往窗边挪了挪。
车开动后，林妍凑近我耳边：听说你上周和苏总单独吃饭了
我身体一僵：工作餐而已。
是吗她轻笑，张毅说看见你们在梧桐餐厅，那地方可不像是谈工作的。
我转头看她：你在监视我
关心前男友而已。她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我大腿上画圈，陆晨，别被利用了。苏晴那种女人，不会真看上你的。
我抓住她不安分的手：管好你自己。
两小时车程，我假装睡觉，避免和林妍交谈。度假村比想象中豪华，依山而建的日式庭院，每个部门住一栋独立别墅。分配房间时，我看到苏晴和刘天宇在交谈什么，后者表情严肃。
自由活动到六点，然后烧烤晚宴！Lisa宣布道。
我正要回房，陈浩拉住我：快看微信群。
公司大群里，张毅发了一组照片：我和苏晴在嘉悦提案那天并肩走出大厦的合影，还有一张是我们在电梯里——照片里我们相视而笑，看起来确实亲密得过分。配文：公司最近业绩突飞猛进，原来是有秘密武器啊
群里一片死寂，没人敢回复。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阴险的暗示。
别理他。陈浩拍拍我的肩，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六点，烧烤区张灯结彩。我故意晚到，发现大多数座位已经被占了。唯一空着的椅子在苏晴对面，旁边是张毅和林妍。
陆晨！这里！陈浩在另一头招手，他身旁有个空位。
我正要过去，苏晴抬头看了我一眼：陆晨，坐这儿，有事问你。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人听见。张毅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而林妍的眼神瞬间变冷。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苏晴递给我一盘烤好的牛肉：尝尝，刚烤好的。
她的手指上沾了一点酱汁，我鬼使神差地抽了张纸巾递给她。这个动作在旁人看来或许太过亲密，苏晴却自然地接过，擦了擦手指。
嘉悦的最终方案我看过了，她声音平静，仿佛群里的事没发生过，有几个地方需要调整。
好。我点头，食不知味地嚼着牛肉。
张毅突然大笑：苏总对陆晨真是关爱有加啊，连烤肉都亲自伺候。
餐桌上一片寂静。苏晴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张毅，你负责的远洋项目进展如何了客户好像对上周的提案很不满
张毅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远洋是他最重要的客户，如果丢了，他的总监梦就泡汤了。
晚餐后，活动移到了室内。酒精开始发挥作用，气氛逐渐热络。不知谁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一群人围坐成圈，空酒瓶放在中间旋转。
瓶口指向谁，谁就要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市场部的小王宣布规则，拒绝回答的人要喝三杯！
前几轮还算温和，有人被要求跳女团舞，有人承认暗恋过同事。然后瓶口转向了我。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小王兴奋地问。
真心话。我不傻，谁知道这群疯子会想出什么大冒险。
提问的是市场部的Amy，她眼睛亮得吓人：陆晨，你觉得苏总是个什么样的人说实话！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我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苏晴的视线。喉咙突然发干，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苏总...我斟酌着词句，是我见过最专业的职场人。
切！这算什么回答！众人起哄，罚酒！罚酒！
我正要喝，苏晴突然开口：我替他喝。
所有人都愣住了。苏晴拿起我的杯子，一饮而尽。她的喉咙随着吞咽微微滑动，一滴红酒顺着嘴角滑下，消失在衣领中。
继续。她放下杯子，脸上看不出情绪。
游戏变得索然无味。几轮后，瓶口指向了苏晴。
苏总选什么小王小心翼翼地问。
真心话。苏晴交叠双腿，手指轻轻敲击酒杯。
提问的是技术部的老赵，他犹豫了一下：苏总...为什么总是这么...严厉
苏晴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因为我离过婚。
这个回答看似无关，却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苏晴从不在公司提私事，更别说这么敏感的话题。
我前夫说我不够温柔，不适合当妻子。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后来我发现，在职场上，严厉比温柔有用得多。
她举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灯光下，她的眼睛亮得异常。
聚会很快散了。我站在庭院里透气，夜风吹散了脸上的燥热。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谢谢。我说，替我喝酒。
苏晴靠在我旁边的栏杆上，手里拿着半杯红酒。酒精让她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眼神也比平时柔和。
不用谢。她望着远处的山影，张毅今天太过分了。
他怕我抢了他的总监位置。
你确实会。苏晴转头看我，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呼吸中的酒香，如果你想要的话。
我想要什么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模糊不清。月光下，苏晴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唇因为酒精而更加红润。我突然意识到，我想要的不只是那个职位。
我——
苏总！刘天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急事找您。
苏晴的表情瞬间恢复清明，仿佛刚才的脆弱从未存在过。她转身离开时，手指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手背，像一片羽毛，轻得几乎像是错觉。
第二天上午是团队拓展活动。我因为前一晚没睡好，精神有些恍惚。分组时，我和苏晴、陈浩，还有几个市场部的人分在一组，张毅则带着他的人去了另一组。
第一个项目，信任背摔！教练宣布规则，一人站在高台上，背朝后倒下，队友在下面接住。
张毅那组先开始。轮到我们组时，陈浩推了我一把：你去。
我爬上两米高的台子，转身背对大家。这种高度摔下去，如果没人接住，至少会扭伤。
准备好了吗教练问。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好了。
倒！
我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向后倒去。失重的瞬间，心脏几乎停跳。然后我落入了几双手臂组成的网中。睁开眼，正对上苏晴的脸——她站在最前面，我的头几乎枕在她臂弯里。她的睫毛因为用力而微微颤动，嘴唇抿成一条线。
没事吧她问，声音有些喘。
我慌忙站起来：没事。
下一个项目是蒙眼过障碍。我被蒙上眼睛，由队友口头指引穿越一片布满障碍物的场地。
左转三十度，前进两步。苏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停！右边有障碍物。
我按照她的指示一步步前进，奇怪的是，她的声音比平时更近，仿佛就贴在我耳边。
直走三步，然后——
我撞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同时闻到熟悉的香水味。慌乱中我扯下眼罩，发现自己正贴着苏晴。她的眼睛瞪大，嘴唇微微张开。我连忙后退，却被地上的绳子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苏晴伸手拉住我，我们以一种尴尬的姿势僵在原地。
哇哦！陈浩吹了声口哨。
张毅在不远处冷笑：演偶像剧呢
午餐是自助形式。我端着盘子找了个角落坐下，没多久，陈浩跟了过来。
兄弟，你完了。他压低声音，你看苏总的眼神，瞎子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我叉子上的牛排差点掉下来：胡说什么
得了吧。陈浩翻了个白眼，不过小心点，张毅已经盯上你了。听说他联系了嘉悦的王磊，准备在最终汇报时搞事情。
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我借口头疼回了房间。刚躺下没多久，门铃响了。开门一看，是林妍。
不请我进去她歪着头，衣领低得几乎能看到内衣。
有事
听说你明天要和林总去嘉悦做最终汇报她直接走进房间，坐在我的床上，张毅很生气呢。
我关上门，但没锁：所以
所以他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你。林妍晃着手机，王磊会在QA环节提问一些...敏感问题。
我皱眉：什么敏感问题
关于苏晴前夫的。她笑了，你不知道吧她前夫徐志文现在是科锐广告的CEO，而科锐是嘉悦的备选供应商。
我心头一震。商业竞争加上私人恩怨，这确实是个炸弹。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问。
林妍站起身，手指划过我的胸口：因为我讨厌张毅。她的嘴唇几乎贴到我耳朵上，他打我。
我这才注意到她锁骨处有一块淡淡的淤青，被粉底遮盖得几乎看不出来。
你可以报警。
然后呢失去工作失去现在的一切她后退一步，眼神变冷，陆晨，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是天真得可爱。
她离开后，我立刻给苏晴发了消息：紧急情况，需要当面谈。
十分钟后，我在度假村的咖啡厅见到了苏晴。她看起来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头发一丝不苟地扎起，妆容精致。
林妍刚告诉我，我压低声音，张毅联系了王磊，准备在明天的汇报上提问关于你前夫的事。
苏晴的手指在咖啡杯上停顿了一秒，然后继续平稳地搅动：我知道了。
就这样我惊讶于她的平静，这是个陷阱！
陆晨，她放下勺子，在职场上，最好的防御是进攻。
什么意思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让我想起准备捕食的猫科动物：意思是我已经准备好了反击。你只需要做好你的部分。
回程的大巴上，我一直在想苏晴的话。她到底准备了什么反击为什么如此自信车停在公司楼下时，天已经黑了。我正要离开，苏晴叫住我。
明天七点，公司集合。她说，穿那套深蓝色西装。
我点点头，突然注意到她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以前从未见过。她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迅速拉下袖口遮住。
，陆晨。她转身走向等候的专车。
回到家，我辗转难眠。凌晨两点，手机突然震动。是苏晴发来的文件，标题是《最终方案-修订版》。我打开一看，愣住了——这不是方案，而是一份关于张毅和科锐广告秘密接触的详细记录，包括时间、地点，甚至还有餐厅监控的截图。
最后一行写着：明天，让子弹飞一会儿。
我盯着屏幕，突然明白了苏晴的计划。她早就知道张毅的阴谋，甚至掌握了反击的证据。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一面
5.
嘉悦提案前夜，办公室只剩下我和苏晴。
窗外的天空早已黑透，玻璃上反射着电脑屏幕的蓝光。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看向对面——苏晴正专注地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出规律的声响。她今天把头发扎成了一个松松的低马尾，几绺碎发垂在耳际，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最后检查一遍数据。她头也不抬地说，声音因为长时间工作而有些沙哑。
我点点头，点开文件。自从团建回来后，我们之间似乎多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变。她还是那个雷厉风行的苏总，我还是她手下的策划。只是偶尔，非常偶尔，她会在我递文件时多停留一秒，或是倒咖啡时顺便给我带一杯。
陆晨。她突然叫我的名字。
嗯
明天...她停顿了一下，眼睛仍然盯着屏幕，无论发生什么，按我们排练的来。
我明白她指的是张毅可能设置的陷阱：明白。
还有...她终于抬起头，眼睛在昏暗的办公室里亮得出奇，谢谢你的提醒。
我喉咙突然发紧，只能点头回应。就在这时，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大雨倾盆而下，敲打在玻璃上像鼓点一样密集。
看来要冒雨回去了。苏晴看了眼窗外，合上电脑。
我们一起走到公司楼下。大雨如注，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我掏出手机叫车，软件显示需要等待四十分钟。
我送你吧。我说，我家就在附近，有伞。
苏晴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我从背包里拿出折叠伞，撑开后才发现它小得可怜——勉强够一个人用。
挤一挤吧。我故作轻松地说。
苏晴靠近一步，我们肩膀几乎相贴。伞太小，我不得不把伞往她那边倾斜，自己的右肩很快被雨水打湿。苏晴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雨水的清新，钻入我的鼻腔。
你淋湿了。她皱眉，往我这边靠了靠。
没事，我——
又是一道闪电，紧接着雷声轰鸣。苏晴下意识地往我这边缩了一下，我们的手臂完全贴在了一起。即使隔着衬衫，我也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心脏突然跳得厉害，我假装调整伞的角度，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前面路口右转。我说，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
转过街角，风突然变大，雨几乎横着打过来。苏晴的裤脚和鞋子全湿了，我的情况更糟——整个右半边身子都湿透了。
你家还有多远她问。
前面那栋楼。我用下巴指了指，要不先上去等雨小一点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邀请上司到自己家这听起来简直像是某种拙劣的暗示。
出乎意料的是，苏晴点了点头：好。
电梯里，我们俩都湿漉漉的，像两只落汤鸡。苏晴的发梢滴着水，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她环顾四周，似乎在打量这个狭小的空间。
一个人住她问。
嗯，租的。很小。
门打开后，苏晴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像是在考虑要不要脱鞋。
直接进来吧。我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拖鞋，刚搬来时买的，没人用过。
苏晴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目光扫过我的小客厅——一张沙发，一个书架，还有墙上几幅廉价的装饰画。整个公寓不超过五十平米，但还算整洁。
浴室在那边。我指了指，有干净的毛巾，你可以...呃...擦一擦。
苏晴点点头，走进浴室。我赶紧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干净的衬衫和运动裤，敲了敲门：苏总，换这个吧，湿衣服穿着会感冒。
门开了一条缝，一只白皙的手伸出来接过衣服：谢谢。
趁她换衣服的时间，我快速换了身干衣服，然后去厨房烧水泡茶。水刚开，苏晴走了出来。我的衬衫穿在她身上大了至少两个号，下摆垂到大腿中部，袖子卷了好几圈才露出手腕。这副模样与办公室那个一丝不苟的苏总判若两人。
茶。我递给她一杯，姜茶，驱寒的。
苏晴接过杯子，双手捧着取暖。我们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雨依然下个不停，敲打着窗户，形成一种奇妙的背景音。
你经常加班到这么晚我打破沉默。
习惯了。她啜了一口茶，离婚后，工作就是我的全部。
这是我第一次听她主动提起离婚的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点点头。
知道为什么离婚吗她突然问，眼睛盯着茶杯。
我摇头。
他嫌我太忙，不够顾家。苏晴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然后在我最忙的一个项目期间，他和我最好的朋友上床了。
我的手指捏紧了茶杯：混蛋。
都过去了。她放下杯子，现在想想，或许他是对的。我确实不适合婚姻。
他错了。我脱口而出，是他配不上你。
苏晴抬起头，眼睛微微睁大。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补充：我是说，作为上司，你很优秀...
陆晨。她打断我，不用解释。
雨声渐小，我们之间的沉默却变得更加沉重。最终，苏晴站起身：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她拿出手机，叫了车，五分钟到。
苏晴换回自己的衣服——虽然还是潮湿的——我们在门口道别。她犹豫了一下，说：明天见。
明天见。
门关上后，我靠在墙上，长舒一口气。空气中还残留着她的香水味，淡淡的，像是某种幻觉。
——
第二天，嘉悦提案出奇地顺利。王磊确实在QA环节提出了关于科锐广告的问题，但苏晴早有准备。她不仅公开了张毅与科锐接触的证据，还展示了科锐近三年来的诉讼记录——包括两起商业欺诈案。赵峰当场变了脸色，会议结束后立即宣布与我们独家合作。
回公司的路上，苏晴在车里闭目养神。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她脸上，勾勒出完美的侧脸轮廓。
昨晚...她突然开口，眼睛仍然闭着，谢谢。
应该的。
她睁开眼，看向我：不只是指避雨。还有...没有因为那些事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我摇头：每个人都有过去。
苏晴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个真实的、不设防的微笑。阳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跃，像是撒了一层金粉。
回到公司，张毅的座位空着。陈浩悄悄告诉我，刘天宇一早就把张毅叫去了会议室，两人谈了很久，张毅出来后脸色铁青。
听说他被调去负责后勤了。陈浩压低声音，苏总这一手真狠。
我看向苏晴的办公室，百叶窗拉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桌上手机震动，是她发来的消息：中午一起吃饭，庆祝一下。
午餐在一家隐蔽的日料店。苏晴换下了早上的正装，穿了件浅灰色的针织衫，头发松散地披着，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
敬成功。她举起清酒杯。
我碰了碰她的杯子：敬你的运筹帷幄。
几杯酒下肚，苏晴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粉色。她告诉我嘉悦这个项目成功后，公司会考虑给我升职。
不是助理总监，直接是副总监。她说，薪水涨60%。
我差点被芥末呛到：这...太快了吧
你值得。她夹起一块寿司，不过接下来三个月很关键，远洋集团的项目也要你参与。
张毅会气疯的。
张毅已经出局了。苏晴的声音冷了下来，刘天宇保了他，但只是暂时的。
我注意到苏晴几乎没怎么动面前的食物。事实上，我回想起来，很少看到她正经吃一顿饭。大多数时候，她都是靠咖啡和偶尔的水果度日。
你不饿吗我问。
习惯了。她摆摆手，忙起来就忘了吃。
回公司的路上，我暗自做了个决定。
第二天中午，我敲响了苏晴办公室的门。
进。
我推门进去，手里拿着一个保温盒：苏总，给你带了点吃的。
苏晴从文件中抬起头，眉毛微微挑起：什么
午餐。我把保温盒放在她桌上，你昨天说经常忘记吃饭。
苏晴打开盒子——里面是简单的鸡胸肉沙拉、糙米饭和清炒时蔬。她盯着食物看了几秒，然后抬头看我：你做的
嗯。我习惯自己做饭。我挠挠头，健康又省钱。
苏晴拿起叉子，尝了一口沙拉，眼睛微微眯起：好吃。
那就好。我转身要走。
陆晨。她叫住我，谢谢。
从那天起，我每天都会给苏晴带一份午餐。有时是简单的三明治，有时是中式便当。她从不评论，但盒子总是空着还给我。
一周后的周五，我加班到很晚。去茶水间倒咖啡时，听到财务部传来压低的声音。
已经两周了，天天送饭。是Lisa的声音，苏总居然都吃了。
听说他们周末还一起去超市。小王接话，刘副总已经开始调查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刘天宇是公司合伙人之一，地位仅次于CEO。如果他介入...
调查什么我走进财务部，声音比预想的要冷。
Lisa和小王吓得差点跳起来。陆、陆晨...我们只是...
只是传播谣言我盯着她们，苏总胃不好，我只是顺便带个饭。再让我听到这种闲话，别怪我不客气。
离开财务部，我直接去了苏晴办公室。灯还亮着，她果然还在工作。
听说刘天宇在调查我们我开门见山。
苏晴放下笔，示意我关门：意料之中。
会影响你吗
不会。她冷笑，他不敢动我。倒是你...她顿了顿，小心点。最近别单独来找我了。
我点点头，心里却像堵了块石头。
周末，我去超市采购下周的食材。正在挑选蔬菜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张毅。他穿着休闲装，戴着鸭舌帽，正和一个人低声交谈。那人背对着我，但从挺拔的身姿和昂贵的西装来看，绝非普通职员。
我假装挑选水果，慢慢靠近。当他们转到另一个货架时，我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四十岁左右，五官深刻，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
徐总，您放心。张毅的声音飘过来，刘副总已经同意在下周的董事会上提出质疑...对，关于她和那个小子的关系...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徐总...徐志文苏晴的前夫
就在这时，张毅抬头看到了我。他的表情凝固了一秒，然后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徐志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那双鹰一样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然后轻蔑地移开，仿佛我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虫子。
我迅速转身离开，心跳如雷。回到家后，我立刻给苏晴发了消息：刚在超市看到张毅和你前夫在一起。
消息显示已读，但整整十分钟没有回复。终于，手机震动：
我知道。徐志文是科锐的CEO，他盯上嘉悦这个项目了。
我正要回复，又一条消息进来：
明天加班，准备应对方案。风暴要来了。
我看着这条消息，突然意识到——无论苏晴多么强大，她此刻需要的或许不仅仅是一个下属，而是一个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
而我，想成为那个人。
6.
周一早晨，公司气氛异常。
我刚走进办公区，窃窃私语声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戛然而止。几个同事飞快地瞥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假装忙碌。陈浩的座位空着，桌上堆满了文件，电脑却黑着屏。
怎么回事我放下背包，问隔壁的市场部Amy。
她眼神闪烁：你...没看邮件
我立刻打开电脑。邮箱里躺着十几封未读邮件，最上面一封来自嘉悦集团赵峰，主题是《关于暂停合作的说明》。我的手指悬在触控板上，突然失去了点击的勇气。
陆晨。苏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会议室。现在。
她今天穿了全黑的西装，嘴唇是同样暗沉的绛红色，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剑。会议室里，她将平板电脑推到我面前。
屏幕上是一封正式函件，嘉悦集团决定暂停与我们公司的所有合作，理由是对贵司委派的项目负责人专业能力存疑。
这不可能。我抬头，上周他们还——
昨天深夜，嘉悦董事会收到一份匿名材料。苏晴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声称你之前的所有成功案例都是剽窃或夸大，包括蓝标项目。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谁发的
技术部追踪到IP来自公司内网。苏晴的眼睛像两口深井，张毅昨天请假了。
会议室玻璃门外，几个同事假装路过，目光不断往里面瞟。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可以向嘉悦解释——
没用。苏晴打断我，他们同时收到了我们俩的亲密照片，暗示你得到项目是因为私人关系。
我的脸烧了起来。那些照片一定是从公司群里流出去的——我和苏晴在电梯里相视而笑的瞬间，还有我为她撑伞时肩膀相贴的画面。普通同事互动被刻意截取，配上误导性文字，就成了证据。
刘天宇已经在董事会上提出暂停你的职务。苏晴说，我暂时压下来了，但...
她没说完，但我懂。但她保不了我太久。
我需要做什么我问。
苏晴沉默了片刻：暂时别接触嘉悦的项目。远洋集团的提案也转给陈浩。
这意味着我被架空了。过去两个月所有重要工作都被拿走，只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杂活。
你相信我，对吗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问题太幼稚，太感情用事。
苏晴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但很快恢复冷静：职场不讲信任，只讲证据。找出证据，陆晨。
回到工位，我打开抽屉，准备取出嘉悦项目的备份文件，却发现U盘不见了。那里面存着所有原始数据和方案草稿，能证明我的清白。
找这个陈浩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手里晃着一个银色U盘。
我伸手去拿，他却缩回手：刘副总要我保管的。说是公司财产。
那是我私人的！我压低声音。
上面有公司标签。陈浩耸耸肩，兄弟，不是我不帮你...现在全公司都在传你和苏总的事。刘天宇下了封口令，禁止讨论，但越这样大家越好奇。
我环顾四周，果然捕捉到几道迅速移开的目光。林妍的座位空着，桌上摆着一束新鲜的玫瑰——卡片上张毅的签名龙飞凤舞。
你知道Lisa为什么突然调岗吗陈浩凑近，就因为上周帮你说了句话，今早就被发配到仓库清点库存了。
我胸口发闷。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精准，就像一场精心策划的军事行动。而我只是个意外卷入的小兵，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
午休时间，我躲进消防通道喘口气。刚推开门，就听到下面楼层传来熟悉的声音。
材料都发给董事了是张毅。
嗯。另一个声音让我浑身紧绷——刘天宇，徐总那边准备好了吗
放心，科锐的方案比我们低15个点，嘉悦不可能拒绝。张毅轻笑，苏晴这次完了。董事会早就嫌她太强势，借这个机会正好——
脚步声接近，我赶紧退回办公区。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里全是冷汗。他们不只是针对我，而是要借我打击苏晴！
下午三点，全公司突然收到会议通知：四点在大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所有人必须参加。
会议室挤满了人，我找了个角落站着。苏晴和刘天宇坐在主席台上，表情凝重。张毅西装笔挺地站在投影旁，像个胜利者。
近期公司发生了一些事。刘天宇开门见山，影响到重要客户关系。董事会决定成立调查组，彻查此事。
投影亮起，是我和苏晴的亲密照，还有几封被标记的邮件——我每天提醒苏晴吃饭的简短消息，现在被解读为不正当关系的证据。
公司严禁上下级恋爱，这是基本准则。刘天宇环视全场，在调查期间，苏晴总经理暂停所有对外业务，由我暂代。陆晨停职接受调查。
会议室一片哗然。我看向苏晴，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我有异议。苏晴突然开口，声音冷静，这些所谓证据都是断章取义。陆晨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嘉悦项目——
嘉悦已经解约了！刘天宇打断她，远洋也在重新评估合作。苏晴，你的判断力已经被个人感情蒙蔽了。
会议室鸦雀无声。我的脸烧得厉害，既愤怒又羞愧。苏晴为我说了话，却让情况变得更糟。
散会。刘天宇宣布，陆晨，立即交接工作，今天起不得进入公司。
人群像避瘟疫一样绕开我。只有陈浩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晚上老地方见。
收拾个人物品时，苏晴走了过来。她递给我一个文件夹，公事公办地说：签字。
我打开一看，是停职通知。但在文件下方，压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时间：梧桐街23号，今晚8点。
我签完字，苏晴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的背影挺得笔直，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声音清脆而孤独。
——
晚上七点，我在老地方——公司附近的小酒吧等陈浩。角落里，电视正无声播放着财经新闻，画面突然切换到科锐广告CEO徐志文的采访。他西装革履，侃侃而谈，字幕显示：科锐获得嘉悦集团重磅合作。
我握紧了酒杯。这就是张毅和刘天宇的计划——借打击我削弱苏晴，然后让徐志文捡便宜。一个完美的复仇计划，既针对前妻，又打击了现任。
抱歉迟到。陈浩气喘吁吁地坐下，被刘天宇叫去问话了。
问什么
你和苏总的事。陈浩点了杯啤酒，我装傻充愣，说啥也不知道。
我苦笑：现在全公司都觉得我们有一腿。
你们没有吗陈浩直视我的眼睛。
我喝了一大口酒：没有。至少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
陈浩长叹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给。我偷偷备份的。
里面是嘉悦项目的所有原始文件和往来邮件，能证明我的方案完全是独立完成的。
兄弟...我喉咙发紧。
别急着感动。陈浩压低声音，我听说徐志文和苏晴今天见面了。
我僵住了：什么时候
下午，就在你离开公司后。陈浩皱眉，刘天宇安排的，说是调解。
我想起苏晴给我的纸条：今晚8点见面。她要告诉我这件事吗还是说...我猛地站起身：我得走了。
等等！陈浩拉住我，还有件事。张毅最近对林妍很不好，听说动手了。她今天没来上班。
我看了看表——七点四十，去苏晴家前还有时间。我拨通林妍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陆晨林妍的声音带着鼻音，像是哭过。
你还好吗张毅他——
不关你的事。她打断我，但语气虚弱。
你在哪
沉默了几秒，她轻声说：蓝调酒吧...不过你别来，张毅他...
电话突然挂断。蓝调酒吧就在两条街外，以张毅常去而闻名。我犹豫了一秒，抓起外套冲了出去。
蓝调酒吧灯光昏暗，人声嘈杂。我很快在角落卡座找到了林妍。她一个人坐着，面前的桌上摆着半打空酒瓶。右脸颊有一块明显的淤青，粉底都遮不住。
林妍。我在她对面坐下。
她抬头，眼睛红肿：我说了别来...
张毅干的我指着她的脸。
她别过头：我活该，不是吗背叛你，攀高枝...现在枝断了。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招手叫了杯温水。林妍的手在发抖，精心做的美甲断了好几根。
他今天约了朋友在这里庆祝。林妍突然说，庆祝苏晴倒台，庆祝他马上要升总监...他让我来陪酒。
我的胃部绞紧：我们离开这里。
走不了。她苦笑，他说如果我敢走，就把我的裸照发到公司群里。
我正要说话，一阵哄闹声从门口传来。张毅带着四五个人走了进来，个个西装革履，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容。他看到我和林妍，表情瞬间阴沉。
哟，前男友来英雄救美了张毅大步走过来，酒气熏天。他的朋友们围成一圈，有人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张总，我们走吧...林妍试图站起来，被张毅一把推回座位。
贱货，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张毅抓起一个酒瓶，陆晨，你都自身难保了还管闲事
酒吧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我们。我慢慢站起身，挡在林妍前面：别碰她。
怎么，心疼了张毅狞笑，还是说苏晴满足不了你，回头找前女友
他的朋友们哄笑起来。我的拳头捏得咯咯响，但想到苏晴的嘱咐——要冷静，要找证据——又强迫自己松开。
我们走。我转身扶起林妍。
张毅突然抓住我的肩膀：谁准你走了他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混合着酒精和烟臭，被停职的废物，也配在我面前装
林妍在我身后发抖。我深吸一口气，掰开张毅的手：你喝多了。
我清醒得很！张毅提高音量，各位，这就是靠睡上司上位的小白脸！现在被甩了，又来找前女友接盘！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但还是压低了声音：林妍，我们走。
她哪儿也不准去！张毅猛地拽住林妍的手腕，我花钱养的婊子，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林妍疼得叫出声。那一刻，我所有的理智都蒸发了。一拳挥出，正中张毅的鼻梁。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一张桌子，酒瓶酒杯碎了一地。
你他妈——张毅抹了把鼻血，扑了上来。
我们扭打在一起，撞翻了更多桌椅。林妍尖叫着试图拉开我们，有人大喊报警，还有人在继续录像。最终，酒吧保安把我们分开。
滚出去！保安指着门口，否则报警！
张毅吐出一口血沫，指着我：你完了，陆晨。这段视频会传到网上，让所有人看看苏晴的小狼狗有多疯！
他的朋友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正是刚才打架的画面。我的心沉了下去——这视频被剪辑后，会变成什么样
拉着林妍离开酒吧，夜风一吹，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苏晴让我找证据，我却当众打架，还被人录了像。现在快九点了，我错过了和她的约会。
对不起...林妍抽泣着，都是我害的...
不关你的事。我叫了辆出租车，回家吧，别接张毅电话。
送走林妍，我立刻赶往梧桐街。已经九点半了，苏晴还会在等吗
梧桐街23号的灯亮着。我按响门铃，没人应答。再按，依然沉默。我掏出手机，发现有三个未接来电——全是苏晴的。
正要回拨，一条新消息进来：不用来了。视频我看到了。
紧接着是一个链接。点开后，是某社交平台上的视频：标题赫然写着某公司员工为争风吃醋当众斗殴，画面经过剪辑，只保留了我挥拳打张毅的部分，前面他羞辱林妍的内容全被剪掉了。评论区一片骂声，还有人扒出了我的公司信息。
最可怕的是，视频结尾特意标注：据悉，打人者与该公司某高管存在不正当关系。
我双腿发软，靠在门上慢慢滑坐在地。手机又响了，是陈浩：兄弟，你上热搜了！公司群炸锅，刘天宇说明天要发声明开除你！
我给苏晴发消息：我可以解释，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
再发：我和林妍不是那种关系，依然没有回应。
最后我发：今天徐志文见你说了什么
这次，回复来了：你调查我
我盯着这四个字，突然感到一阵疲惫。我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我只是担心你。我回复。
管好你自己吧。苏晴回道，明天别来公司。
我抬头看着二楼窗户，灯还亮着，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然后，灯灭了，整栋房子陷入黑暗。
我坐在门前台阶上，手机屏幕的光照在脸上。十点，十一点，十二点...苏晴再没回复任何消息。
凌晨一点，我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路过垃圾桶时，一张被揉皱的纸吸引了我的注意——科锐广告的名片，上面写着徐志文的名字，背面是手写的明天见，老地方。
日期是今天。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苏晴今天确实见了徐志文，而且明天还要再见。为什么他们谈了什么为什么她不告诉我
回到家，我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手机突然震动，我猛地抓起来——不是苏晴，是林妍：
陆晨，对不起...张毅把视频发给所有媒体了。还有...他伪造了一些聊天记录，说你同时勾搭我和苏总...明天会爆出来...
我关掉手机，躺在黑暗中。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进来，像极了苏晴今晚最后看我的眼神。
信任崩塌，原来只需要一个晚上。
7.
我的手机在清晨六点开始爆炸。
屏幕不断亮起，各种社交媒体通知、新闻推送、朋友询问挤满了通知栏。关键词只有一个：职场暴力、高管包养、广告公司丑闻。
点开最上面的一条新闻链接，我的胃部瞬间绞紧。视频已经被转发超过十万次，标题赫然写着《某4A公司员工为情斗殴，疑似与女高管有不正当关系》。画面中只有我挥拳打张毅的部分，而前面他羞辱林妍的内容全被剪掉了。最致命的是，评论区有人扒出了我的全名和苏晴的公司信息。
操！我一拳砸在枕头上。
手机震动，陈浩来电。
兄弟，你还好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公司炸锅了，刘天宇要开紧急董事会，说要开除你并调查苏总。
我抓了抓头发：苏晴呢
还没来。但听说徐志文九点要来公司签什么合作协议。陈浩顿了顿，陆晨，我觉得这是个局。
我当然知道这是个局。张毅联合徐志文，借打击我来拖苏晴下水，最终目的是把她挤出公司。而我，像个傻子一样走进了他们设好的陷阱。
我需要证据。我翻身下床，证明视频是剪辑过的，证明张毅和徐志文有勾结。
难。陈浩叹气，张毅今早得意洋洋地宣布林妍辞职了，说是个人原因。没有她作证，谁相信张毅说了那些话
林妍辞职了我立刻拨通她的电话，却提示已关机。
挂掉电话，我打开电脑，登录公司系统——权限已被冻结。所有工作邮箱、内部账号全部停用。正式的解雇通知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窗外，雨点开始敲打玻璃。我盯着灰蒙蒙的天空，突然想起一件事——苏晴昨天说徐志文约她老地方见。那个揉皱的名片上写的也是老地方。
我抓起外套冲出门。雨越下越大，等出租车时，我全身已经湿透。
去哪司机问。
我愣住了。我根本不知道老地方是哪里。苏晴和徐志文曾经是夫妻，他们会有多少共同的老地方
先往市中心开。我说，同时掏出手机搜索徐志文的信息。
财经网站上，徐志文的采访中提到他常去的几家餐厅和俱乐部。我排除了太公开的场所——他们谈话内容肯定不想被人听到。
然后我想到了那张被揉皱的名片。科锐广告的地址是金融中心18楼，而他们公司附近有一家高档咖啡厅，叫云端，在金融中心顶层，需要会员卡才能进。
去金融中心。我对司机说。
车在雨中缓慢前行。我不断刷新手机，看到新闻正在发酵。已经有自媒体开始深挖苏晴的履历和情史，用词不堪入目。而我的社交账号也被扒出来，最新一条动态下满是辱骂评论。
金融中心到了。我直奔电梯，却被保安拦住：先生，请出示会员卡或预约信息。
我约了科锐广告的徐总。我强装镇定。
保安狐疑地打量我湿透的衣服：名字
陆晨。
他拿起内线电话，我的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如果猜错了，我就彻底没机会了。
保安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徐总说他不认识你。
不可能！我提高音量，就说我是苏晴的人。
保安再次拨通电话。这次通话时间更长，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挂断后，他示意另一个保安过来：请这位先生离开。
徐志文在上面，对不对我挣扎着，苏晴也在
先生，请不要让我们难做。
我被请出了大厦。雨更大了，我站在屋檐下，像只落汤鸡。手机再次震动，是陈浩：
苏总到公司了，脸色很差。徐志文十点来签约，刘天宇已经准备好新闻稿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二十。距离徐志文签约还有四十分钟，而我连他们在哪里见面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大厦前。车门打开，苏晴走了下来。她今天穿了全黑的西装，没打伞，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肩膀。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向大厦入口。
苏晴！我冲过去拦住她。
她终于看向我，眼神冷得像冰：你还嫌麻烦不够多
我知道你在调查什么。我压低声音，徐志文和张毅联手做的局，对不对
苏晴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这是她唯一的破绽。
我有证据。我继续说，但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证据她的声音很轻。
视频的完整版，还有张毅和刘天宇的对话录音。我其实没有，但这是唯一能让她相信我的方法，林妍可以作证。
苏晴沉默了片刻：跟我来。
她刷卡进入大厦，我紧跟其后。电梯里，我们一言不发。镜子映出我俩的倒影——同样湿漉漉的，同样紧绷着脸。
为什么帮我我突然问，网上都那么说了...
因为我不傻。苏晴盯着电梯数字，徐志文的手段我太熟悉了。
电梯直达顶层云端咖啡厅。门一开，我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徐志文。他比照片上更英俊，也更有压迫感，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亲爱的，你迟到了。徐志文站起身，目光扫过我，闪过一丝讶异，还带了...客人
少装。苏晴拉开椅子坐下，视频是你放出去的。
徐志文微笑：什么视频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苏晴的声音像刀一样锋利，利用张毅打击陆晨，再通过他牵连我，最后让科锐接手嘉悦和远洋。老把戏了，徐志文。
徐志文不慌不忙地喝了口咖啡：证据呢
林妍可以作证。我插话，张毅威胁她，还动手打了她。
那个小助理徐志文轻笑，她今早已经坐上了去巴厘岛的飞机，张毅送的票。你觉得她会为你作证
我的心沉了下去。林妍走了，我的最后一个证人也没了。
直说吧，你想要什么。苏晴冷冷地问。
很简单。徐志文向前倾身，你辞职，我保证视频事件到此为止。否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这位小朋友的前途就彻底毁了。
苏晴的手指在桌下微微发抖。我悄悄碰了碰她的手，冰凉得像块石头。
给我24小时考虑。她说。
不行。徐志文看了看表，十点半我要去你们公司签约，刘天宇已经准备好了。要么你现在答应，要么...他拿出手机晃了晃，我让这段更刺激的视频上热搜。
更刺激的视频我和苏晴交换了一个眼神。
什么视频我问。
徐志文点开手机，播放了一段画面——是我和苏晴在她家门口，她穿着我的衣服，而我正递给她一杯茶。拍摄角度极其刁钻，看起来就像我们在亲密接触。
昨晚新鲜出炉的。徐志文微笑，私家侦探的杰作。标题我都想好了——潜规则实锤。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这视频一旦流出，苏晴的名誉就彻底毁了。
你卑鄙！我猛地站起来。
坐下。徐志文冷冷地说，否则我现在就点发送。
苏晴拉住我的手腕：别冲动。
她的触碰让我冷静了些。我重新坐下，大脑飞速运转。徐志文有备而来，我们手上却没有任何筹码...
等等，或许有一个。
徐总。我强迫自己露出微笑，您和刘副总的谈话录音，您觉得值多少钱
徐志文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什么录音
您知道的。我
bluff，关于如何联手把苏晴挤出公司，如何分赃...很精彩。
其实我根本没有录音，但看徐志文的反应，他们确实有过这样的谈话。
小子，你在虚张声势。徐志文眯起眼睛。
是吗我拿出手机，要不要听听看
苏晴适时介入：徐志文，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你放视频，我们放录音，最后两败俱伤。何必呢
徐志文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我注意到苏晴也有同样的习惯。
你想要什么他终于开口。
撤销对陆晨的指控，恢复嘉悦的合作。苏晴说，作为交换，我辞职。
不行！我打断她。
苏晴瞪了我一眼：这是我的决定。
徐志文笑了：成交。但有个条件——陆晨必须离开公司，永远不再涉足广告行业。
凭什么我怒视他。
因为我不喜欢有人威胁我。徐志文冷冷地说，十点半前我要看到你的辞职信，苏晴。否则...他晃了晃手机。
离开咖啡厅时，苏晴的脸色苍白如纸。电梯里，她终于撑不住了，靠在墙上闭着眼睛。
你不该来的。她轻声说。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听着，苏晴睁开眼，我辞职后，你立刻去找陈浩，他有东西给你。然后离开这座城市，等风头过去...
不。我打断她，我不会让你为我牺牲。
这不是为了你！苏晴突然提高音量，是为了我自己！我受够了徐志文的操控，受够了这该死的行业规则！
电梯到达一楼，门开了。苏晴大步走出去，我紧跟其后。
还有机会。我追上她，嘉悦的赵总一直很欣赏你，如果我们能联系上他...
没用的。苏晴摇头，赵峰今天上午飞新加坡了。
那我们就去机场截他！
苏晴停下脚步，转身看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坚持明明可以一走了之...
因为我在乎你！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住了。
雨幕中，苏晴的眼睛亮得惊人。我们就这样站在金融中心的大堂里，浑身湿透，像两个疯子。
十点半。我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小时。足够去机场了。
苏晴咬了咬嘴唇：赵峰的飞机十一点起飞，就算我们赶到机场，也进不了VIP候机室。
我有办法。我拉起她的手，相信我。
出租车在雨中飞驰。我拨通陈浩的电话：兄弟，我需要赵峰的手机号，越快越好。
你疯了陈浩惊呼，公司通讯录是保密的！
那就黑进系统！我几乎是在吼，再查一下他确切的航班号。
挂掉电话，我转向苏晴：我们需要一个能让赵峰停下来的理由。
苏晴沉思片刻：远洋集团。
什么
赵峰的弟弟是远洋的副总裁。苏晴的眼睛亮了起来，如果我们能证明科锐在远洋项目上做手脚...
徐志文会同时失去两个大客户！我接上她的思路，但我们需要证据。
苏晴拿出手机，快速滑动屏幕：上周我收到一份匿名邮件，说科锐在远洋项目上使用盗版软件，降低成本。当时我没在意...
能转发给我吗
已经删了。苏晴皱眉，但发件人邮箱前缀是truth2023。
陈浩回电了，带来了赵峰的号码和航班信息。我立刻拨通赵峰电话，却被转入了语音信箱。
该死！我攥紧手机。
用我的打。苏晴递过她的手机，他存了我的号码。
这次，电话接通了。
苏晴赵峰的声音透着惊讶，我以为你今天...
赵总，紧急情况。苏晴开门见山，关于科锐和远洋项目，我有重要情报。您能推迟航班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的航班
这不重要。苏晴看了我一眼，重要的是，如果您现在签约科锐，远洋项目将面临巨大风险。
什么风险
电话里说不清。苏晴说，我们二十分钟到机场。
挂断电话，苏晴长舒一口气：他答应等我们。
太好了！我握拳，现在联系陈浩，让他找科锐用盗版软件的证据。
苏晴摇头：来不及了。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比如
比如徐志文亲口承认。苏晴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有个主意，但很冒险。
她拨通徐志文的电话，按下免提。
改变主意了徐志文的声音充满得意。
我需要保证。苏晴说，你拿到辞职信后，必须删除所有视频。
当然。
我不相信你。苏晴冷冷地说，除非你亲口对赵峰承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赵峰他不在国内。
他改签了。苏晴撒谎，正在VIP室等你。徐志文，我要亲耳听到你对他说删除视频，否则免谈。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徐志文笑了：狡猾的女人。好吧，我马上过去。
电话挂断，我和苏晴相视一笑。计划成功了一半——把徐志文引到机场，在赵峰面前对质。
出租车停在出发层。我们冲向VIP候机室，却被工作人员拦住。
抱歉，需要头等舱机票或会员资格。
我们约了赵峰先生。苏晴说，嘉悦集团的。
工作人员查了名单：赵先生确实在里面，但您的名字不在访客名单上。
就在我们僵持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他们进去。
转身一看，是陈浩！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U盘：赶上了...赵峰的助理是我表哥...我让他把我们加进访客名单了...
工作人员核对后，终于放行。VIP候机室安静典雅，赵峰独自坐在角落，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看到我们，他微微皱眉。
苏晴，你最好有充分的理由。
赵总。苏晴坐下，科锐在远洋项目上使用盗版软件，降低成本欺骗客户。如果嘉悦与他们合作，将面临连带责任。
赵峰挑眉：证据呢
陈浩递上U盘：这里有科锐内部邮件截图和技术报告。
赵峰插入U盘，快速浏览内容，表情逐渐严肃。
这些证据...
千真万确。苏晴说，而且徐志文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会亲口承认更多事。
赵峰看了看表：我时间不多。
十分钟。苏晴恳求，就十分钟。
五分钟后，徐志文风度翩翩地走进VIP室。看到我们，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赵总，好久不见。他很快恢复镇定，走过来握手，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
徐总。赵峰点头，正好，我有事问你。
接下来的十分钟像一场精彩的法庭辩论。苏晴指控科锐使用盗版软件，徐志文矢口否认；陈浩出示证据，徐志文辩解那是个别员工行为；当赵峰问及视频事件时，徐志文更是装傻充愣。
我不知道什么视频。他一脸无辜，张毅确实跟我提过他们公司有些内部矛盾，但我从不过问别家公司的事。
就在局面陷入僵持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文件。点开一看，我差点叫出声——是林妍！
画面中，她站在一个酒店房间里，右脸的淤青清晰可见：我是林妍，前远洋广告员工。这段视频是为了证明，张毅和徐志文合谋陷害陆晨和苏晴...
视频里，林妍详细描述了张毅如何按照徐志文的指示，策划了整个事件，包括剪辑视频、散布谣言。最后，她展示了手机里的一段录音——张毅亲口说徐总要搞垮苏晴，陆晨只是棋子。
这是...我震惊地抬头。
林妍发来的。陈浩小声说，她今早根本没上飞机，而是躲起来了。我刚联系上她。
我立刻把手机递给赵峰。看完视频，他的表情彻底变了。
徐总，解释一下
徐志文的脸色铁青：这是栽赃！那个女孩明显是被收买了...
够了。赵峰合上电脑，嘉悦与科锐的所有合作即刻终止。至于远洋项目...他看向苏晴，我会亲自向我弟弟说明情况。
徐志文猛地站起来：赵峰，你会后悔的！
不，后悔的是你。赵峰冷冷地说，用这种下作手段竞争，我会确保全行业都知道。
徐志文愤然离席后，赵峰转向苏晴：我需要你们重新提交嘉悦的方案，今天下午。
可是...我已经辞职了。苏晴说。
那就撤销辞职。赵峰微笑，对了，那个年轻人...他指了指我，升职加薪。这样的人才不该被埋没。
回程的出租车上，我们三人像打赢了一场硬仗的士兵，精疲力尽却又兴奋不已。
徐志文这次完了。陈浩咧嘴笑，赵峰在行业里的人脉...啧啧。
林妍呢我问。
安全的地方。陈浩眨眨眼，她说等风波过去再回来。
公司前台，刘天宇正焦急地等待徐志文。看到我们走进来，他的脸瞬间惨白。
你们...怎么...
刘副总。苏晴的声音像冰刀，董事会在几楼开会我有些材料要分享。
那天下午，发生了三件事：张毅被当场解雇并面临法律诉讼；刘天宇被暂停职务接受调查；而我，被临时任命为嘉悦项目的负责人，直接向苏晴汇报。
傍晚，我和苏晴站在公司天台，看着夕阳西下。风拂过她的发丝，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今天谢谢你。她轻声说，如果不是你坚持...
团队合作。我微笑，就像嘉悦提案那天。
苏晴转身面对我，夕阳把她的睫毛染成金色：陆晨，关于我们之间...
我不确定她要说什么，但这一刻，我决定不再犹豫。我向前一步，轻轻握住她的手：苏晴，我喜欢你。不是作为上司，就是作为你。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但没有抽回手。
这很复杂...她低声说。
我知道。我点头，我们可以慢慢来。
苏晴凝视着我，突然笑了：你知道吗那天你喝醉说我穿职业装好看...其实我记了很久。
那现在呢我鼓起勇气问。
她踮起脚尖，在我耳边轻声说：现在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
8.
人事公告发出的那一刻，整个办公区鸦雀无声。
经公司董事会决议，任命陆晨为项目总监，负责嘉悦集团及远洋集团相关业务，即日生效。
我盯着邮箱里的这封邮件，手指不自觉地敲击桌面。三个月前，我还是个刚转正的菜鸟；而现在，我不仅升任总监，还和公司总经理保持着地下恋情。
陆总监，不请客啊陈浩靠在工位隔板上，笑得一脸促狭。
别这么叫。我压低声音，怪别扭的。
习惯就好。陈浩递给我一个文件夹，对了，张毅的交接材料。他今早收拾东西走了，据说调去了分公司做后勤。
我翻开文件夹，里面除了项目资料，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展开一看，是林妍的字迹：
陆晨，对不起。我下周去深圳了，走之前想当面道歉。如果你愿意，今晚七点，老地方见。——林妍
她联系你了陈浩瞄了眼纸条。
我点点头。自从那天的视频曝光后，林妍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虽然她的证词帮了大忙，但我没想到她会主动道歉。
去吗陈浩问。
去。我把纸条塞进口袋，毕竟...
毕竟旧情难忘陈浩挑眉。
毕竟同事一场。我纠正他，现在苏晴在哪
会议室，跟HR谈你的薪资结构。陈浩坏笑，说真的，你们俩现在什么情况
我正想搪塞过去，办公室门开了。苏晴走出来，身后跟着HR总监。她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完美符合铁娘子的人设。但我知道，就在昨晚，同样的发丝曾散落在我枕头上。
陆晨。她公事公办地叫我，来一下会议室。
会议室里，苏晴关上门，立刻像变了个人。她松了松领口，长舒一口气：累死了。
谈得不顺利我问。
刘天宇还在垂死挣扎，反对给你股权激励。苏晴倒了杯水，不过没关系，董事会已经通过了。
她走到我面前，突然伸手整理我的领带。这个动作如此自然，却又如此亲密。
今晚有空吗我抓住她的手，林妍约我见面...
苏晴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她抽回手：你们还有联系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赶紧解释，她说要道歉，然后就去深圳了。我觉得应该做个了结。
苏晴走回会议桌旁，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
去吧。最终她说，但别太晚。我...做了晚饭。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暖。自从我们确定关系后，苏晴开始学着下厨，虽然成果参差不齐，但这种努力比任何情话都动人。
保证九点前回来。我凑近她，快速偷了一个吻。
苏晴轻轻推开我：办公室呢，注意点。
她的语气是责备的，但嘴角却微微上扬。
——
傍晚七点，我推开蓝调酒吧的门。这里曾是张毅的地盘，现在却冷冷清清，只有寥寥几个客人。林妍坐在角落，素颜，马尾辫，像个大学生。看到我，她局促地站了起来。
你来了。她声音很轻。
我点点头坐下。服务员送来两杯啤酒，林妍推给我一杯：记得吗大学时我们常来这里。
那时候这家店还在学校旁边。我接过啤酒，现在搬到这里，档次高了，味道却不如从前。
一段尴尬的沉默。林妍的手指在杯沿上画圈，指甲上没有往日的艳丽色彩，只有健康的淡粉色。
我要走了。她终于开口，去深圳一家创业公司，从头开始。
挺好的。
陆晨...她抬起头，眼睛里有泪光闪动，对不起。为了张毅，为了那些谣言...为了所有事。
我喝了口啤酒：都过去了。
你不恨我
恨过。我实话实说，但现在只觉得...可惜。大学时的林妍哪去了那个为了辩论赛熬夜准备，说要改变世界的女孩。
林妍的眼泪掉了下来：她被虚荣心杀死了。她擦了擦脸，但也许...也许还能复活。深圳那边答应让我参与产品设计，而不是当个花瓶。
我们又聊了些大学往事，气氛逐渐轻松。临走时，林妍突然问：你和苏总...是真的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很特别。
我嫉妒她。林妍苦笑，不是因为她比你职位高，而是你看她的眼神...你从来没那样看过我。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转移话题：张毅还找你麻烦吗
他不敢。林妍摇头，苏总手里有他挪用公款的证据。说起来...她犹豫了一下，你小心点徐志文。张毅说他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我皱起眉头：他还想干什么
不知道。但张毅说徐志文最恨别人抢他的东西，尤其是...女人。
送走林妍，我看了看表——八点四十，还能赶上去苏晴家吃晚饭。正要拦车，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妈。
晨晨！妈妈的声音充满兴奋，猜猜我们在哪
背景音里，我听到了熟悉的机场广播。我的心一沉：你们...来上海了
惊喜吧！你爸单位组织旅游，我们提前两天过来看你。刚下飞机，给个地址，我们打车过去。
我的大脑瞬间空白。父母突然来访已经够棘手了，更何况我现在正要去女朋友家...而那位女朋友是我的顶头上司，比我大五岁。
呃...我现在不在家。我结结巴巴地说，要不你们先去酒店我订房间...
浪费那钱干嘛！妈妈嗔怪道，我们就住你那儿。你爸说了，想看看儿子生活的地方。
二十分钟后，我站在苏晴家门口，硬着头皮按响门铃。门开了，苏晴围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看到我，她露出罕见的居家笑容：准时回来了
那个...我咽了口唾沫，我爸妈突然来上海了...现在在楼下等我。
锅铲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苏晴的表情凝固了：你父母...现在
他们不知道我们的事。我急忙解释，就说你是我上司，正好在讨论工作...
苏晴深吸一口气，迅速解开围裙：我换件衣服。
五分钟后，门铃响了。苏晴已经换上一套严谨的西装裙，头发重新盘起，完全恢复了职场形象。我打开门，父母灿烂的笑容映入眼帘。
儿子！爸爸拍拍我的肩，这地方不错啊！
妈妈则直接注意到了站在我身后的苏晴：这位是...
我上司，苏晴苏总。我侧身介绍，我们在...讨论项目。
叔叔阿姨好。苏晴上前一步，完美得体的微笑，陆晨经常提起你们。
妈妈的眼睛在苏晴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扫过客厅——餐桌上摆着两人份的晚餐，蜡烛和红酒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打扰你们...工作了。妈妈意味深长地说。
接下来的半小时堪称我人生中最尴尬的时刻。父母坐在沙发上，苏晴端来茶水果盘，像个尽职的主人。谈话表面和谐，实则暗流涌动。
苏总看起来真年轻。妈妈微笑，多大啦
妈！我差点被茶水呛到。
三十三。苏晴平静地回答。
比我们晨晨大五岁呢。妈妈继续微笑，在职场上有这么关心下属的上司，真是福气。
爸爸则对苏晴的书架产生了兴趣：苏总喜欢古典音乐这么多唱片。
业余爱好。苏晴礼貌回应。
终于，我忍无可忍地站起来：爸妈，你们累了吧我先送你们去酒店。
离开前，妈妈拉着苏晴的手：谢谢招待。我们家晨晨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苏晴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恢复：陆晨很优秀，是公司的栋梁之才。
电梯门一关，妈妈立刻变脸：晨晨，你疯了吗跟你上司谈恋爱
妈，我们...
她多大年纪了离过婚吧一看就是事业型的，将来谁顾家妈妈连珠炮似的发问，而且她是你的上司，别人会怎么说说你靠女人上位！
够了！我难得对妈妈提高音量，苏晴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没有她，我不会有今天。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我不在乎。
爸爸拍拍我的肩：儿子，你妈是担心你。这种关系...很复杂。
我们会处理好的。我坚定地说。
送父母到酒店后，我立刻返回苏晴家。电梯上升的几十秒里，我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她会怎么想会生气吗会退缩吗
门没锁，我轻轻推开。客厅里，苏晴坐在钢琴前，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却没有弹奏。听到声音，她转过头，眼睛红红的。
你回来了。她轻声说。
我走到她身边坐下：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会突然...
你妈妈说得对。苏晴打断我，我比你大，离过婚，事业优先...这不是一段对等的关系。
什么叫对等我握住她的手，年龄婚史职位如果这些是衡量标准，那我们确实不对等。但在我心里，你只是苏晴，而我爱你。
苏晴的眼睛瞪大了。这是我们确定关系后，我第一次说爱这个字。
你父母...
会接受的。我坚定地说，给我点时间。
苏晴凝视着我，突然倾身靠在我肩上。这个总是强势的女人，此刻脆弱得像片落叶。
我害怕。她轻声承认，害怕再次失败，害怕耽误你，害怕...
我用吻封住她的唇。钢琴发出不和谐的声响，但我们谁都没在意。
周末一起吃个饭吧。分开后，我提议，正式见见我父母。
苏晴咬了咬唇：如果他们反对呢
那我们就慢慢说服他们。我抚平她眉间的皱纹，就像你教我的——最好的防御是进攻。
她终于笑了，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美得让我心碎。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苏晴看了一眼，表情立刻凝重起来：是赵峰。
电话那头，赵峰的声音异常严肃：苏晴，出事了。远洋刚刚收到科锐的报价，比我们低40%。
不可能！苏晴站起身，这个利润空间...
不仅如此。赵峰继续说，他们准确复制了你们的创意方案，连细节都一样。远洋怀疑你们泄密了。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远洋是我们的核心客户，如果丢了，我刚得到的总监位置将名存实亡。
我们没泄密。苏晴斩钉截铁地说，徐志文一定是从别的渠道...
不管怎样，远洋要求明天上午十点开会，你们必须给出解释。赵峰叹了口气，我也会出席。
挂断电话，苏晴立刻打开电脑：查一下最近谁接触过远洋项目的文件。
我登录公司系统，调取访问记录。一个熟悉的名字跳了出来——刘天宇。就在昨天，他用管理员权限复制了所有远洋项目文件。
这个老狐狸！我咬牙切齿，他还在停职调查期，居然...
他和徐志文是一伙的。苏晴冷静分析，徐志文利用低价和我们的创意抢客户，同时打击我们在行业内的信誉。
现在怎么办
苏晴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远洋的副总裁是赵峰的弟弟，对吧
我点头：赵岩。
我记得...苏晴快速翻找通讯录，去年行业峰会上，赵岩提到过他们集团的一个痛点——东南亚市场的本地化推广。
你是说...
如果我们能解决这个问题，远洋就不会只看价格了。苏晴的眼睛闪闪发亮，我记得你大学选修过东南亚文化研究
对，但那是...
没时间了。苏晴已经打开PPT，今晚通宵，重新做一版方案，专攻东南亚市场。
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我会爱上这个女人——在危机面前，她从不退缩，反而越战越勇。
好。我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不过明天你得陪我父母吃饭。
苏晴的手指停在键盘上：你确定这是好时机
最好的时机。我握住她的手，让他们看看真实的你，而不只是儿子的女上司。
苏晴凝视着我，慢慢点头：好。但现在，先工作。
我们相视一笑，然后同时转向电脑屏幕。
9.
陆晨先生，恭喜您获得本年度金印奖最佳创意总监！
掌声如雷，聚光灯打在我身上，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我站起身，整了整西装领口——深蓝色，苏晴选的。走向领奖台的十几步路，我的膝盖微微发抖。
三个月前，我们成功保住了远洋集团。那个针对东南亚市场的方案获得了空前成功，甚至被商学院收录为经典案例。而今天，这个项目为我赢得了广告界最高荣誉。
感谢评委会。我握紧奖杯，声音在会场回荡，这个奖项属于整个团队...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寻找着苏晴。她坐在第三排，穿着那件我喜欢的墨绿色长裙，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她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特别感谢苏晴女士，我的导师、搭档，以及...我停顿了一秒，看到苏晴紧张地绷直了背，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会场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掌声和窃窃私语。业内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但从未公开承认过。苏晴的脸颊泛起红晕，但这次，她没有移开视线。
走下台后，我的手机立刻震动起来。陈浩发来一连串消息：兄弟你太敢了！苏总脸都红了！今晚公司群要炸！
晚宴上，香槟和祝贺源源不断。苏晴被几位行业大佬围住，谈笑风生，完全不见平日的冷峻。我注意到她今天戴了我送的那条细细的银项链，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陆总监。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恭喜。
转身一看，是赵峰。他举着香槟，身边站着一位年轻女子——远洋集团的副总裁赵岩，他的弟弟。
赵总，好久不见。我与他碰杯。
听说你们要单飞了赵峰压低声音。
我心头一跳。这个计划只有我和苏晴知道，我们连陈浩都没告诉。
别紧张。赵峰笑了，苏晴上周跟我提过。如果需要投资，算我一个。
原来苏晴已经开始铺路了。我心里一暖，又有些愧疚——这段时间我忙着参赛，把筹备工作室的压力全扔给了她。
谢谢赵总。我真诚地说，我们会认真考虑。
晚宴结束后，我和苏晴并肩走向停车场。夜风微凉，她下意识地往我这边靠了靠。
冷吗我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不冷。她拢了拢外套，突然问，为什么今天公开
我停下脚步，面对她：因为我不想再躲躲藏藏了。我们在一起快一年了，是时候让全世界知道了。
苏晴凝视着我，眼中有星光闪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以后无论我们去哪，都会有人指指点点——看，那就是和下属谈恋爱的那对。
让他们说去。我握住她的手，我只在乎你怎么想。
苏晴没有回答，而是踮起脚尖，在停车场昏黄的灯光下给了我一个吻。这个吻温柔而坚定，胜过千言万语。
——
三个月后，初春的上海。
我坐在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外滩的灯火渐次亮起。这间位于外滩SOHO的小办公室，是我们工作室的第一个家。晴晨创意，这个名字是陈浩想的，俗气得让我想打他，但苏晴喜欢。
看什么呢苏晴从背后环住我的脖子，发丝垂落在我脸颊，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握住她的手，你把我叫进会议室，训了我半小时，就因为提案里有个错别字。
苏晴轻笑：我记得。你脸红得像番茄，手抖得拿不住文件。
那时候我可想不到会有今天。我转身将她拉进怀里，更想不到高冷的苏总会成为我女朋友。
未婚妻。她纠正我，晃了晃左手上的钻戒。
上个月，在我们初次相遇的公司会议室，我向她求婚了。那天她罕见地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而不是往常的西装套裙。当我单膝跪地时，她哭得像个孩子，完全不像那个在董事会上舌战群雄的女强人。
对了，刚收到赵岩的邮件。苏晴滑出我的怀抱，恢复专业语气，他们想把马来西亚市场的全案也交给我们。
那不是需要常驻吉隆坡
半年左右。苏晴点头，我在想...我们可以一起去。就当是...
蜜月我接上她的话。
苏晴的脸又红了。这一年了，她依然会在我说情话时脸红，这个反差萌让我爱不释手。
说正经的。她轻拍我的手，工作室刚起步，接这个大单能让我们站稳脚跟。但如果你不想离开上海...
你去哪，我去哪。我打断她，反正现在爸妈已经把你当亲女儿了，巴不得我跟你走。
这是真的。自从那次正式晚餐后，我父母对苏晴的态度发生了180度转变。尤其是妈妈，现在每周都要叫苏晴去家里吃饭，两人关起门来聊些不让我听的女人话题。爸爸则对苏晴的钢琴造诣赞不绝口，经常要求四手联弹。
苏晴微笑着靠在我肩上。窗外，黄浦江上游轮缓缓驶过，汽笛声悠长。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加班吗她突然问，在你家楼下避雨那次。
记得。你鞋跟断了，我跑去买新鞋，花了我半个月伙食费。
苏晴轻笑，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给你。
盒子里是一对袖扣，铂金材质，刻着我们名字的缩写和相遇的日期。
周年礼物。她轻声说，虽然还有两周才满一年...
我捧起她的脸，用一个吻代替了感谢。这个吻逐渐加深，直到办公桌上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我们。
应该是陈浩。苏晴依依不舍地退开，他说今晚要来庆祝工作室开张。
我看了眼来电显示：不是，陌生号码。
接起电话，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传来：陆晨我是林妍。
我开了免提，让苏晴也能听到：林妍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很好。她的声音充满活力，我在深圳这边做得不错，刚升了设计主管。听说你们自己开工作室了恭喜！
寒暄几句后，林妍切入正题：其实我打电话是想提醒你们。上周我在一个行业酒会上碰到了徐志文...
苏晴的身体瞬间紧绷。
...他喝多了，说了些奇怪的话。林妍继续道，说什么不会让他们好过，有办法毁了他们之类的。你们小心点。
挂断电话，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你觉得他会做什么我问。
苏晴摇摇头：不知道。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善罢甘休。
我握住她的手：兵来将挡。现在我们有自己的工作室，不用怕他了。
苏晴凝视着我，眼中的忧虑逐渐化为坚定：你说得对。而且...她微微一笑，我们连张毅和刘天宇都斗赢了，还怕什么
我们相视而笑。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消失在地平线下，城市的灯光越发璀璨。
——
一年后，金印奖颁奖典礼再次举行。
这次，我和苏晴一起走红毯。她穿着定制的暗红色礼服，我则是配套的暗红色领结。媒体闪光灯下，我们十指紧扣，毫不避讳。
晴晨创意成立一年来，我们已经拿下了六个重要客户，团队扩大到二十人。赵峰的投资让我们有了更充裕的资金，而马来西亚项目的成功则打开了东南亚市场。
典礼上，我们被安排在主桌，与几位行业大佬同席。侍者倒香槟时，苏晴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臂：看那边。
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到徐志文独自坐在角落一桌。科锐广告去年业绩下滑严重，失去了几个大客户。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头发也白了不少。
要过去打个招呼吗我问。
苏晴摇头：不必了。
她的眼神中没有仇恨，只有释然。我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
颁奖环节，当主持人宣布年度最佳创意工作室时，我和苏晴一起走上台。这一次，是她发表的获奖感言。
...感谢我的合伙人，也是我的未婚夫陆晨。苏晴的声音在会场回荡，如果没有他，我不会知道工作之外的生活可以如此美好。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我站在她身边，心中满是骄傲——不是为奖项，而是为这个曾经高冷强势的女人，如今能如此坦然地表达爱意。
回座后，苏晴凑到我耳边：明年这时候，我希望能以夫妻身份上台。
那得先办婚礼。我笑着提醒她。
下个月怎么样她眨眨眼，我已经选好了场地。
我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
上周。她得意地笑了，和你妈妈一起。
原来这就是她们的女人话题。我摇头失笑，心中却暖流涌动。这个曾经独断专行的女人，现在会和我母亲一起策划婚礼；这个曾经以工作为全部的女强人，现在会为蜜月调整项目排期。
典礼结束后，我们婉拒了after
party的邀请，直接回了家——我们共同的家，位于梧桐区的一栋老洋房，带个小花园，苏晴可以在那里种她喜欢的玫瑰。
进门后，苏晴脱下高跟鞋，光脚踩在木地板上。她取下耳环，随手放在玄关的盘子里，然后走向客厅的三角钢琴。这些日常的小动作，每一个都让我心生温暖。
想听什么她掀开琴盖。
《梦中的婚礼》。我坐在她身边，练习一下。
苏晴的手指在琴键上舞动，旋律如水般流淌。我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想起一年前那个在会议室训斥我的女上司，恍如隔世。
琴声渐止，苏晴转向我：怎么了
没什么。我握住她的手，只是在想，如果那天我没发那条周日有空吗的短信，现在会怎样。
苏晴笑了，那是我最爱看的笑容，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那我大概还是那个工作狂苏总，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以为事业就是全部。
而我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策划，天天被张毅欺负。
命运真奇妙。她轻声说，手指与我交缠。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钢琴上摆着几张照片：我们工作室开业的合影，马来西亚的海边度假，还有上周刚拍的婚纱照。照片里的苏晴一袭白纱，笑容灿烂得像个少女。
我拿起婚纱照，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笑脸：后悔吗跟一个比你小五岁的小屁孩。
苏晴夺过照片，假装生气：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晚了。我搂住她的腰，明天就去领证。
她靠在我怀里，发丝间的香气萦绕在我鼻尖。钢琴上，我们的倒影与照片重叠，仿佛过去与现在在此刻交汇。
未来会怎样工作室能发展多大我们会遇到什么挑战这些问题都没有确切答案。但有一点我很确定——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就像我们的工作室名字：晴晨，晴天与清晨的结合，象征着无限可能的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