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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程禧尖叫,风衣用力扔向耿世清,朝相反的方向跑。

    耿世清早有准备,一把拽住她,她后背狠狠砸在树桩上,又往前弹开。

    下一秒,寒光毕现。

    耿世清抓着刀,扑上去。

    他腿瘸,动作不利索,栽倒在地,龇牙又拽程禧,手起刀落。

    程禧本能撇开头,蜷缩着打颤。

    耳畔“噗嗤”一声,刀尖扎进血肉的撕裂响,以及耿世清的叫骂,“你他妈的——”

    第94章

    叶柏南替她挡刀

    程禧睁开眼,雨点子噼里啪啦浇在脸上,朦胧潮湿的视线里,是叶柏南捂住右臂,鲜血从指缝间往外流。

    染红了纯白的西装。

    这一刀,本应该贯穿程禧的胸口。

    耿世清行凶之际,手晃得厉害,叶柏南来不及抓住他,万一抓偏了,救不下程禧,反而扎得更深。

    危急关头,叶柏南舍了胳膊,贴上刀刃,替她挡了。

    刀口深可见骨。

    扎入了肉筋。

    锥心的疼。

    分不清是汗水,是雨水,叶柏南的衣服湿透了,西装和衬衫粘连在一起,稍稍一扯,伤口又渗出血。

    程禧颤声颤气,“叶先生...”

    “叶柏南!你老子都不敢惹我,你算哪颗葱,敢惹我?”耿世清骂骂咧咧,托住那条瘸腿爬起来,又刺向程禧。

    叶柏南一把拽住他,“她好歹是周家的小姐!你捅了她,后果耿家担负不起。”

    “我他妈在圈子里成笑柄了!人人挖苦我,没娶上世家小姐,给周家开车的司机女儿也娶不上!什么狗屁的和平分手!你信吗?他们嘲笑我!”

    耿世清双目猩红,愤怒到极点。

    他虽然残疾,终究是个大男人,力量不弱,刀刀乱砍,仿佛癫狂了。

    叶柏南只防守,不攻击,加上受了伤,战斗力削减,肩膀又被狠狠剐了一刀。

    两名保安闻声赶来,这幅场面太粗暴血腥,一时呆滞在原地。

    “报警了!”不远处有家属大吼。

    “他住8号病房,保姆日夜伺候着,爹妈气派十足,像是官员大老板,他想扎死女孩,估计有感情纠纷。”

    “要不是那个白西装的男人及时出现,女孩就死了!”

    叶柏南左手牢牢控制住耿世清,不许他靠近程禧,血肉模糊的右手忍痛一劈,劈在他后颈,他脑袋一麻,跪倒在地。

    保安一南一北包抄,耿世清龇牙咧嘴捡起刀,在空中比划,“你们滚开!”他刀尖冲着程禧,“我妈求你来瞧瞧我,你不肯瞧!不给我妈留情面,装清高的贱货!你早不是雏儿了!”

    程禧吓得发抖,五脏六腑一揪一揪的。

    “是他对不对!”刀尖转换了方向,冲着叶柏南,“他睡了你!”

    叶柏南护在程禧前面,“耿世清,我和她没有逾越过底线。”

    “不是你...”刀尖来来回回,“奸夫一定是你学校的!我戴了绿帽子,我废了他!”

    鸣笛声从大门外响起,一簇车灯照射进来,车才停稳,周京臣跳下驾驶位。

    他举着伞,步履飞快,直奔程禧。

    昏暗的夜幕下,她在一个男人怀里。

    满身泥土,长发凌乱。

    周京臣目光掠过男人血渍斑驳的西装,叶柏南肌肉紧绷,一张脸苍白得没了生气。

    “叶总工。”他出声。

    程禧扭头,整个人沿着叶柏南的胸膛瘫软滑落。

    叶柏南弯腰扶她,动作幅度撕裂了伤口,先她一步摔倒下去。

    周京臣一手拉起程禧,一手指挥保安叫医生抢救。

    “出什么事了。”

    她神情僵硬麻木,抽噎着,“耿世清要杀我...”

    男人皱眉,侧过身。

    耿世清拿着刀,衣服也是血。

    医护人员把叶柏南放到担架上,保安开路,疏散围观的群众。

    “程禧。”他强撑着精神,在一片混乱中喊她。

    “我在这里...”她同样惨白的一张脸,匍匐在担架边缘。

    “别怕。”叶柏南唇边露出笑意,极度的虚弱,“我死不了的。”

    程禧捏住冷冰冰的架子,喉咙哽了一口痰,上不来,下不去。

    “我找大师看过相,大师说我活到九十九岁。”

    叶柏南伸手,握住她。

    她手是暖的,但叶柏南的手是凉的。

    “大师灵验吗...”她艰难挤出几个字。

    “灵验。”叶柏南意识渐渐恍惚,仅剩的精力安抚她,“是慧国寺的大师,哪天我带你去。”

    周京臣一言不发。

    程禧追不上担架,医护人员抬着叶柏南迅速冲进手术室。

    地上的一滩血刺激了耿世清,他清醒了不少,一边哆嗦着藏好匕首,一边偷偷逃离。

    周京臣眼疾手快勒住他衣领,力气大了,勒得耿世清脖子经脉暴涨,窒息干呕着。

    “耿世清,你是疯了。”

    他呜咽,舌头耷拉,发不出一个音。

    “清楚你在干什么吗。”周京臣将他完全拎起,“杀人未遂,懂吗?”

    耿世清脚尖离地,吊着摇荡,“周、京...”

    “你惹的这场祸,你父亲也没本事兜底。”

    “世清!”耿夫人去食堂打完饭,回到病房发现耿世清失踪了,她翻遍了大楼,从隔壁家属口中得知西门的小花园有人持刀行凶,她歇斯底里跑下楼,推搡周京臣,“你撒手!”

    耿先生紧随其后,也惊住了,“周公子...这滩血是...”

    他借着路灯,上下打量周京臣,确认没受伤,松了口气,“是禧儿的?”

    “贵公子捅伤了叶家的大公子,生死未卜。”

    耿世清在周京臣手上吊得直翻白眼,耿夫人跺脚,“周京臣,世清有三长两短,我耿家和你周家没完!总有一日,你父亲退了,你栽在我手里!”

    周京臣眼睛如一潭深渊,沉不见底。

    好半晌,他溢出一丝笑,耿先生的角度恰好最清晰,那笑寒气森森,浸入骨髓。

    “胡艳辛,周家饶了耿世清不止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饶不了。”

    耿先生一怔。

    胡艳辛是耿夫人的名字。

    连周淮康夫妇也从没直呼其名过。

    显然,风波闹得无法收场了。

    他咬了咬牙,豁出脸面求情,“周公子——”

    “耿先生。”周京臣打断他,“妻子不贤儿子不孝,你有管教不严的过错,是知错就改还是一错再错,耿先生是聪明人,自己选。”

    一句话,噎得他哑口无言。

    耿先生万分庆幸是扎了叶柏南,若是扎了周京臣,耿家岂不是天翻地覆了。

    他五年内升职是板上钉钉的,可毕竟没升,仍旧是周淮康的下级,周家的公子见了血,耿世清百分百保不住了。

    现在是叶柏南见了血,局面不至于最坏。

    “倘若叶家谅解...”

    “耿世清的目标是禧儿。”周京臣的眼睛更阴沉了,他放下耿世清,用力一踹,耿世清踉跄扑到耿夫人怀中,染血的刀应声坠地。

    “她命大,叶柏南挡下一刀,否则禧儿这条命留不留得住,还两说。”

    耿先生又气又急,也踹了耿世清一脚,“孽子!瞎了你的狗眼!”

    “你不要打了!”耿夫人搪开他,“世清是你的儿子,你不捞他,怎么帮外人打他?”

    “我捞他?”耿先生火冒三丈,“周家要追究!我再捞他,我的乌纱帽也赔上了!”

    耿夫人哭声一滞。

    死死地搂着耿世清。

    警察十分钟后抵达总医院。

    为首的领队知道涉案人是周家和耿家,特意关闭了警笛,低调赴现场。

    周京臣站在急诊大楼的南门,挽着袖子,抽烟。

    第95章

    扔下她,去陪华菁菁

    领队走过来,“周公子。”

    他淡淡吹出一缕雾,“耿世清在里面,拘押吧。”

    领队欲言又止,“耿副厅的公子...拘了允许保释吗?”

    “不允许。”

    “严重疾病呢?”领队不愿得罪耿家,拘了人,一旦耿先生出面,这面子是卖不卖,不卖,那是大人物;卖了,不晓得周家的意思,又得罪周淮康了,干脆问得明明白白,后续好处理。

    “据我所知,耿公子先天...”

    “他捅刀子的时候,是有病的样子吗?”周京臣掸烟灰,“监控,人证,物证,我给你备齐了,审讯,上报,逮捕,所有流程你公事公办,耿家不敢明目张胆保释。假如保他,谁批准了,是和我周家为敌,和我父亲为敌。”

    领队正色,“是。”

    “叶家谅解,也不行。耿世清弄的是我妹妹,周家绝不谅解。”周京臣浑身的煞气,丢了烟头,径直迈进急诊大楼。

    一楼大堂,耿世清被警察押上警车。

    耿先生一动不动,靠着走廊的椅背。

    耿夫人跑到2号病房向周夫人求助,华夫人刚睡下,华菁菁在一旁画画。

    “周伯母离开很久了。”

    “她去哪了!”耿夫人魂不附体,满头大汗,“周夫人为什么关机了?”

    华菁菁合上画本,“可能登机了吧,上级去国外访问,周伯父随行,周伯母陪同他出国了。”

    “出国了?”耿夫人眼睁睁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没有了。

    怪不得周京臣这么雷霆之势。

    周淮康夫妇不在,他一人独大,打着周淮康的旗号,擅自动了耿世清。

    等周夫人回国,再出手阻止,已经迟了。

    耿夫人转身出门,牙齿磨得咯吱响,“好一个大名鼎鼎的周公子啊,毁了我儿子——”

    ......

    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周京臣在左,程禧在右,大庭广众下,他没有抱她,中间隔开了空位。

    彼此疏离淡漠。

    手术室门这时打开,“伤者失血多过,血压下降,家属在吗——”

    程禧慌了神,她目睹了全程,叶柏南起码有两处刺穿的刀伤,以及几处小划伤,她拦住医生,“他的伤致命吗?”

    “你是家属吗?”

    她摇头。

    “通知家属签字!”

    护士把血浆送入手术室,医生也匆匆进去。

    门板卷起的一阵风,拍得她骨头发冷,跌坐在椅子上。

    周京臣缓缓揽住程禧的肩膀,抚摸她头发,一下接一下,却没有说话。

    凌晨五点,天色蒙蒙亮,叶柏南转入监护病房。

    华夫人的检查报告是上午出来的,周京臣安排了秘书陪着程禧,亲自去陪华夫人。

    下午,叶柏南转入普通病房。

    周京臣一整天没再露面。

    程禧傍晚出去了一趟,周京臣推着轮椅车,华菁菁挽着他,和华夫人在花园散步。

    格外的和谐,美好。

    她绕了一条小路,躲开他们。

    第二天,叶柏南苏醒了片刻。

    输液瓶里有止痛消炎和安神镇静的药物,一直断断续续睡着。

    第三天,程禧回老宅煮了一锅粥,打包带到医院。

    病房里,叶柏南倚着枕头,右臂缠裹了厚厚的纱布,全神贯注翻着文件。

    这是程禧初次看到叶柏南戴眼镜。

    浅茶色的金丝镜框,精致小巧的镜片,架在英挺的鼻梁骨,五官立体,轮廓昭彰。

    周京臣办公偶尔也会戴眼镜,是护目镜。

    他视力从小到大出奇的好。

    眼眸幽邃,又乌亮。

    望着女人时,像一块吸力极大的磁铁,吸得人目眩神迷,如同面对陷阱一般,往里掉。

    “你来了。”叶柏南摘了眼镜,“护士告诉我,这三天你都在。”

    程禧走过去,“你要多休息,工作早一天晚一天,不影响什么。”

    “堆积太多了。”他按摩了一会儿眉心,注视着程禧,“是不是吓坏了?”

    她坐下,“我没那么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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