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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你哪个队退役的?”陈哲憋屈,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这号人物,竟然在球场让自己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他颜面扫地,大四怎么泡学妹。

    “我学理工科的,不玩体育。”

    唏嘘声一浪接一浪的。

    陈哲更尴尬,一挥手,“撤了!”

    叶柏南将毛巾搭在肩膀,弯下腰,系鞋带。

    背心领口宽阔,露出大半绯红的胸膛。

    汗珠子填满肌理的沟壑,汇聚成一大滴,淹没在深邃的肚脐下方,浓烈逼人的雄性荷尔蒙。

    程禧转身出去。

    一路上,有女生要微信号,叶柏南很绅士,逐一道谢,再逐一婉拒。

    安然指着其中一个婀娜靓丽的女生,“我们校花,艺考生,传媒播音的,弹琵琶老牛了!”

    叶柏南系着外套的扣子,“程禧也会弹。”

    “程禧是初级,校花是高级。”安然羡慕,“每一届的校庆和新生欢迎典礼,校花弹琵琶是压轴节目。”

    程禧舞蹈也压轴,是二压,一压是校花,最大的咖。

    叶柏南没继续往前走,注视着程禧。

    安然先离开了。

    空气中浮动着花香,和他头发淡淡的汗味。

    “我解决了南茜和俞薇的问题,我们再谈后面的事,好吗。”

    程禧踢着道旁的小石子,有一颗滚到叶柏南脚下,他又轻轻踢回。

    她一言不发,踢到相反的方向。

    叶柏南语气温和迁就,“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我回寝室了。”

    程禧迈上台阶。

    叶柏南伫立在原地,目送她推门,拐弯。

    ......

    周京臣加班到晚上7点。

    秘书收拾完报表,进入总工程师办公室。

    “叶柏南去禧儿小姐的学校打了一场篮球赛。”

    周京臣笔尖停在文件上,“他闲的吗?”

    “而且是带伤打球。”秘书赞不绝口,“身姿矫健,迷倒了不少花季少女——”

    头皮一束目光凉森森的,秘书发麻,闭了嘴。

    “多大的人了,和一群毛头小子较劲。”周京臣签完字,不耐烦拧上笔帽,“什么原因?”

    “篮球队的队长追过禧儿小姐,没追成,平时欺负她,今天又挑衅,叶柏南在球场教训了他一通,估计以后没有男生再追求禧儿小姐了,大家觉得她和叶柏南是一对璧人。”

    “一对璧人。”周京臣斜靠着沙发椅的扶手,半阴沉,半调侃,“你在哪学的词。”

    “《金瓶梅》。”他脾气好,秘书也懈怠了,憨笑,“无删减版的野史,有春宫图的。”

    周京臣有一搭无一搭敲击着扶手,“取来。”

    秘书返回隔壁工位,取了书,双手呈上。

    男人翻开,清晰火辣的春宫图,部位细节描绘得栩栩如生,深入浅出,有许多他没用过的姿势。

    “学无止境。”周京臣吐出四个字,塞在公文包里。

    程禧接到老宅的电话,市一把手在东魁楼设宴,庆祝孙子考上重点中学,只邀请了二十多位亲朋好友,周淮康夫妇在列。

    东魁楼的八宝鱼翅是珍宝级的名菜,周一和周五卖,只卖三份,老板很个性,除了这两天,谁买也不开张,达官显贵买,照样要等。

    周淮康打包了一盒,特意留给程禧。

    她回到老宅,客厅里没人,周淮康喝醉了,周夫人在卧室照顾他。

    屏风底下的缝隙夹着一本书,倒扣着,像是遗落在那。

    程禧蹲下捡。

    视线里,蓦地闯入一双黑色皮鞋。

    她仓皇缩回手,“哥哥。”

    周京臣瞥了她一眼,“我是鬼?”他挑眉,又是命令的口吻,“抬起头。”

    程禧抬起。

    “看仔细。”他走近,“我丑吗。”

    “不丑。”

    倘若周京臣是丑男人,她迄今没遇到过俊男人了。

    “吓人吗。”

    他威仪大,太震慑,她看得眼涩,“不吓人。”

    “周公子回来了?”保姆端了果盘,搁在茶几上,“新鲜的香梨,春天燥,润肺的。”扭头招呼程禧,“陪你哥哥吃梨啊。”

    程禧哎了一声,重新捡起那本书。

    封页卷边了,内页画着一个红肚兜的女人,一个赤裸的男人,头挨着脚,脚挨着头,互相抱着啃。

    她一愣。

    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姿势,猛地合上书。

    烫手似的丢出。

    第116章

    我教得好,你也擅长学习

    保姆奇怪程禧的反应,“什么东西啊?”

    她正要捡,周京臣开口,“有虾仁烩面吗。”

    “有的。”保姆被他分散了注意力,“中午新剥的虾。”

    “我饿了。”他发话。

    保姆也顾不上捡书了,匆匆去厨房烩面。

    程禧面红耳赤,倚着屏风。

    “要倒了。”周京臣扶住歪斜的屏风架子,手无意压住她长发,发丝勾着表带,她站直的一霎,夹疼了头皮。

    “别动。”金属表带有斑纹,夹得紧,稍稍一扯,掉一小缕。

    她扬起脑袋,等他择开。

    “回来住?”

    周京臣一边择,一边问。

    “周叔叔打电话,叫我回来吃饭。”程禧感觉不夹了,揉了揉头皮,“吃完就走。”

    他绕过屏风,进客厅,“书给我。”

    程禧步伐一顿。

    男人坐在沙发上,叉了一块果盘内的梨,发现她没动,“怎么?”

    她捡起,目不斜视,递给周京臣。

    “你的书?”程禧没忍住。

    “嗯。”

    她百感交集。

    钟雯说,爱一个女人,一是花钱,二是花功夫,三是动脑子。

    女人缺什么,对症下药给什么。

    华菁菁不缺钱,缺浪漫情调,缺享受欲望。

    周京臣会的那点花样,对付二十出头的青涩小姑娘够用,对付久经情场要求高质量的女人,不够用了。

    所以饱读《金瓶梅》。

    “琢磨什么呢。”周京臣睥睨她,“秘书的书,上班开小差,我没收了。”

    他又叉了一块梨,“在宿舍偷偷看过吗?”

    程禧神色不自然,“没看过。”

    “如果真没看过,你挺有天赋。”

    她脸火烧火燎。

    “我教得好,你也擅长学习。”周京臣注视她,面不改色补充。

    他不相信程禧没看过。

    男欢女爱最精华的知识,基本在高中、大学接触。

    他当年住校,寝室六个男生,去天桥底下买碟,经典老片儿,十八禁漫画,那时候最火爆的色情报纸每星期五发刊,男生周末没课,躺在被窝里看,连载的《红唇陷阱》,《女人窝》,女主角哪里有一颗痣都描写的活色生香。

    周京臣不像室友迫不及待去实战,他沉得住气,不过也看了。

    他随手翻了几页,古人其实并不保守,玩得花哨大胆,至少有三分之二是他没试过的。

    很考验男人腰功,以及女人的柔韧度。

    练舞蹈,练瑜伽的,肯定摆得出姿势。

    “补考过了吗。”

    他盯着上面的“白鹤戏水”和“回形针”,默默记下。

    “没出成绩。”

    “我明天开始休假,给你补课。”

    程禧心口一咯噔。

    周京臣是业界出名的工作狂,除了春节和中秋,生日都在岗,年假总是作废。

    他竟然休假了。

    估计是华菁菁有什么安排,他陪着。

    顺便抽空管她。

    ......

    周淮康在卧室里又呕吐又哮喘,周夫人喂他喝了药,拍他的后背顺气,“心里不痛快了吧?何市长65岁,孙子13了,你61岁,儿子没结婚呢。”

    周夫人笑话他,“94年你任职区公安局长,从年头忙到年尾,我管理学校操持家务,京臣在苏州上幼儿园,跟着外公长大。虽然孝顺,和咱们不亲近,他有没有恋爱,谈了几个女朋友,作为父母一无所知。”

    “韵宁...”周淮康毫无征兆地哭了,“我对不住你,我也对不住...”

    他呜咽得厉害,听不清。

    周夫人茫然。

    结婚三十多年,他从未如此失态,仿佛藏了天大的秘密。

    “叶家...”周淮康埋在枕头里,断断续续抽噎,“你嫁禧儿,送禧儿走,我不拦着你,别嫁叶家。”

    “为什么呀?”周夫人更迷茫了,“你一天一个心思,不同意禧儿嫁世清,告诉我相中叶柏南了,他优秀稳重,叶家也诚心实意的,好不容易撮合成了,你又不同意了。”

    周淮康盖住头,无法形容的萎靡。

    “你究竟什么打算呢?”周夫人掀开枕头。

    周淮康老泪纵横,捂住面庞,双手黄褐色的老年斑在灯火下狰狞着,战栗着。

    “禧儿嫁了叶家,周家要遭——”

    忽然,房门推开。

    周淮康的后半句哽在喉咙。

    “父亲不舒服吗?”周京臣逆着走廊的光,伫立在门口,“需要请家庭医生检查吗?”

    “你父亲醉了,满口的胡话!”周夫人懒得猜了,解着中式外套的盘扣,往门外走,“你照顾他,我洗个澡。”

    周京臣微微斜侧,让出路。

    目光却锁定在床上的周淮康。

    门关上,他迈步到床边,颀长的黑影倾轧而下,强烈的压迫感。

    周淮康抹了把眼泪,太尴尬了,不得不找话题,“京臣,工作顺利吗?”

    “很顺利。”他耐人寻味笑,“父亲顺利吗。”

    “老样子。”

    “父亲触动情肠,母亲不体谅您,我体谅。”

    周淮康一怔。

    四目相对,周京臣眼里皆是笑,笑得脊背发凉。

    “你什么意思。”周淮康回避他的审视,“我触动什么情肠了?”

    “父亲心知肚明,何必戳破呢。”

    周淮康手一颤,“你...”

    第117章

    分手了

    “人非圣贤,一生的轨迹难免有偏差。”他掏出烟盒,嗑出一支叼在嘴角,盒口朝向周淮康,“只是父亲位高权重,无数双眼睛在明或在暗,恩恩怨怨有心偿还,无能为力。”

    周淮康眼神闪烁,没接他的烟。

    “母亲强势,但也算是贤妻,外界一直以父亲母亲的恩爱婚姻为佳话,我认为外界是对的,父亲呢?”

    “当然...”周淮康强颜欢笑,“我只有过你母亲,你母亲也只有过我。”

    “万一有谣言栽赃父亲,只要父亲坚持真相,自证清白,一切恶意的诽谤不攻自破了。”周京臣若无其事撕着烟纸,烟丝抖落一地,簌簌坠下的一刻,周淮康直勾勾望着。

    “父亲酒后不适,早睡。”

    他洒了手中仅剩的烟丝,干脆起身。

    “京臣!”周淮康情绪波动,“菁菁是周家唯一认可的儿媳,你和禧儿不行。”

    周京臣凝视走廊,灯光直逼眼底。

    笼罩了一层焦白色。

    他没回应一个字,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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