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车内,叶柏南的脸渐渐阴森,“我制造车祸,撞禧禧吗?”“既然她平安,证明撞人不是目的。趁混乱,送东西,是目的。”周京臣摁亮了灯,一霎,焦黄的灯火笼罩,他的脸也不似方才清润明朗了,变得危险,复杂,“交出来吧。”
程禧一颤。
下一秒,叶柏南的视线移向她。
是交出,是不交?
她明白,录音笔保不住了。
不过,凭叶柏南的手段和心机,损失了这支笔,不至于满盘皆输。
一定留后路了。
交出,其实没大碍。
关键是,叶柏南在乎她的态度。
周京臣一吓唬,她怂了,‘招供’了。
不堪大用。
叶柏南自然不敢赌。
无法交易了。
倘若不交,和周京臣刚缓和的关系,又僵了。
她多多少少是畏惧他的。
周京臣一手捞她,一手摸屁股,掏出那支笔。
“不硌吗?”他面目浮了寒气,像隆冬腊月的冰窟窿,冻得程禧瞬间讲不出话。
“是什么好东西,在我眼皮底下,也要千方百计送给你。”周京臣掂量着,“柏南,当导演开心吗,当够了吗?”
叶柏南有多平静,他有多愠怒。
“《车祸》演完了,我投资,你再导一部戏,《囚犯》如何?”他怒极反笑,“你亲自当男主角。我相信,你演得比任何人都精彩真实。”
“京臣演男二号吗?”叶柏南不慌不忙,挑眉。
他也玩笑,“男二号是狱警,我愿意奉陪。”
“不。”叶柏南否认,“你演另一个囚犯。”
片刻,他们对视,大笑。
笑声逼慑。
瘆人。
周京臣打开录音笔,是粤语版的《吻别》,叶柏南唱的。
正宗醇厚的港腔,裹着一点点浪荡,率性,和一点点蛊惑。
根本不是周淮康和程衡波的对话录音。
程禧暗暗松了口气。
叶柏南食指有一搭无一搭叩击着扶手,随着录音笔的节奏,慵懒哼唱。
“粤语歌,京臣擅长吗?”
周家的地盘上,周公子吃瘪,不容易。
叶柏南爽了,笑意深浓。
“不如你擅长。”周京臣摩挲着笔,一曲结束,第二支曲子是《月亮代表我的心》。
“柏南,对我太太唱这首歌,合适吗。”
“一首歌而已,你担忧什么?”他不甚在意笑,“担忧煮熟的鸭子飞了吗。”
周京臣严肃了,“即使飞了,也飞不到叶家。”
“未必。”叶柏南升起车窗。
路虎调头。
一南一北交错驶过。
程禧倚着车门,一动不动。
周京臣漫不经心转动着录音笔,在手背磕一下,在手心又磕一下。
一下下仿佛戳她的皮与肉,骨与血。
她脊梁发麻。
“从窗户砸进车里,你察觉了吗。”
好一会儿,周京臣看向她。
程禧抿唇,“我在你腿上,没察觉。”
一旦承认,保镖、佣人的数量会翻倍,二十四小时轮流监视;不承认,纵然他怀疑,这股火气,不会撒她身上。
“屁股疼吗。”
她摇头。
周京臣拍了拍膝盖。
程禧爬上去。
“躺下。”他挡住。
她又照做。
长发散落,绕过他臂弯,似水的柔软,他轻轻抚摸,绑了一个麻花辫。
“产后会脱发。”她躺平,自下而上仰视他,“身材会胖。”
周京臣的骨相生得好,常言道:岁月不败美人,不败的是骨相美。大学城的表演系和空乘专业有不少的帅哥,‘燕瘦环肥’的狼狗、奶狗、野狗应有尽有,可哪一个的眉眼,也打不赢周京臣。
“哥哥,你会变心吗。”
“你会吗。”
她翻了个身,侧躺,脸朝着周京臣的腹部,“有良心的男人,不变心。”
“我有。”他意味深长笑,“你有吗。”
他句句不提周家和程家的恩怨,又句句在提,隐晦的,藏着的。
“我也有。”
周京臣指尖压在她心脏的位置,感受她的跳动,“它对别人没有良心,无妨,只要对我有。我辜负了那么多人,惹了那么多风波,不也对你有吗。”
她不声不响,车厢只有心跳声。
“瞧瞧,漂亮吗。”
周京臣拉起她,盯着映在玻璃上的影子。
整整齐齐的麻花辫,乌黑,俏皮。
一左一右。
她勾着发梢,“你学过?”
“嗯。”
“在哪学的。”
“育儿书。”周京臣喜欢她活泼乖巧的模样,不喜欢她多愁善感,有所欺瞒的模样,“生了女儿,我梳头。”
“生了儿子呢?”
“剃光头。”他故意逗她,“养小和尚。”
程禧笑出声。
拐过一个路口,秘书示意他,“周董,对面是叶嘉良入住的总医院。”
他手虚虚攥拳,支着下颌,“死了吗。”
“昨天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普通病房了。”秘书汇报,“心内科的蔡主任是我同学,您如果探望叶嘉良,我可以调离驻守的保镖。”
程禧拧开保温壶喝水,“医院有监控,而且叶先生也会告诉叶家人,我们白天去过。”
“那无所谓。”秘书了解周京臣的脾气,嫌吵,嫌麻烦,“保镖是叶柏南安排的,不让周家人探病,打发了他们,省得多费口舌,图个清静方便。”
“去一趟吧。”周京臣吩咐。
车驶入医院,程禧跟着他上楼。
叶嘉良在16楼。
VIP1间。
门口有两名保镖,护士叫走了一名,剩下的一名也被主治医生叫走了。
周京臣推开门,护工正在帮叶嘉良擦拭身体,床头柜摆满了果篮,补品,以及一套没拆封的女士洗漱用品。
“您是叶先生的朋友?”护工打量他。
他没回答,挪了椅子,坐下,“叶太太呢?”
“叶太太没来过。”
周京臣瞥了一眼床头柜,叶太太恨透了叶嘉良,不乐意伺候,但叶嘉良在商界人脉广,探病的富商客户来来往往,不得不装个样子。见到女士用品,以为叶太太是恰好不在,而不是没来。
秘书一挥手,“这位是周副市长的公子,你退下吧。”
护工恭恭敬敬退下。
“叶叔叔。”周京臣靠着椅背,一丝讥讽,“叶家对外宣称,您工作多年操劳成疾,旧疾复发。掩盖了您的风流丑闻。”
他那一丝讥讽,越来越明显,“您婚内出轨,家暴叶太太,虐待叶柏南,母子二人却维护您的颜面,您好奇原因吗?”
叶嘉良本来挺高兴的,周淮康虽然不是副市长了,终究周家的牌子在,周家人屈尊慰问,对商人而言,是莫大的光荣。
结果,周京臣劈头一棒。
是来挖苦自己的。
“您的病因禁不起查,比如药物,饮食。叶太太并非维护您,是维护叶柏南。”
第269章
我毁容了呢?
叶嘉良咬着牙,吃力坐起来,“什么意思?”
“您宠爱的花魁小姐,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可惜,您见不到她了,她失踪了。”周京臣接二连三的重磅炸弹,炮轰了叶嘉良,“聪明人点到为止,我不再多言了。”
“她是柏南安插在我身边的间谍?”叶嘉良确实是聪明人,只是被温柔乡蛊惑了头脑,“他们联手给我下药,要搞死我?”
叶嘉良的脸色一寸寸惨白,“阮菱花也知情?”
周京臣拂了拂西裤,又理了理袖扣,从容不迫,淡泊自若,“叶叔叔自己的想法,与我无关。我仅仅是探病,祝您早日康复。”
撂下这句,他站起。
“周公子——”叶嘉良焦急拦住他,“柏文在执行警队的机密任务,失联一星期了。梁局长是周副市长的下属,肯定有办法联络,通知柏文尽快来医院见我,我有重要事交代!”
周京臣慢条斯理,“叶家内讧,我掺和,有什么好处呢。”
叶嘉良大喘气,“您要什么好处?”
“这取决于叶叔叔的诚意了,我缺什么,您刚好又有什么。”他笑了一声,扬长而去。
从医院出来,周京臣伫立在台阶上,抽烟。
抽完一支,他含了薄荷水漱口,又喷了除味剂,上车,“去动物园。”
程禧从小喜欢长颈鹿,程衡波会把她举过头顶,喂长颈鹿吃树叶,也在这座动物园。
物是,人非。
她拎了一袋子树叶,踮着脚,往木栅栏里扔。
“上来。”他弯腰。
程禧犹豫,“我太重了...”
“多重?”周京臣没好气,“怕我脖子断了?”
“怕你摔了我。”
他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又不是没骑过。”
是骑过,在外省的海棠路,那棵九十九年历史的海棠树,周京臣举着她,挂了姻缘结。
他个子高,臂力强悍,连托带抱的,挂在了最高处。
“你许了三个愿。”他记得清清楚楚,“周京臣娶一个美丽体贴的妻子;你母亲平安长寿;周家如意顺遂。”
程禧望着他身躯。
周京臣和二十岁没什么变化,宽阔,峻拔,皮娇肉贵的胚子,硬邦邦的骨头。
他似乎永远风华正茂,永远圣洁。
而她,是意外闯入,意外纠缠。
结局不详。
“三个愿,没有一个实现...”她嘟囔。
“后两个,可以实现。”周京臣安抚她。
“母亲的病,长寿不了。”程禧一颗心,忐忑不安,“我心里有数,时日不多了。”
“周家顺遂得了吗?”他仍旧躬着,一边等她,一边问她。
她不吭声。
“孩子的外祖家已经落魄了,你尝过滋味,明白其中的煎熬。”周京臣背对她,语调低沉,“祖父家的富贵体面,不能再丢了。”
程禧愣着。
许久,才回过神,“那第一个愿望为什么不可以实现?”
“娶一个美丽体贴的妻子,你是吗?”周京臣又开始欺负她。
“我不是吗。”
“美丽...勉强。”他轻笑,“体贴...”
她撇嘴,“很体贴啊。”
周京臣不搭腔,“快点上来。”
程禧岔开腿,小心翼翼骑他脖子上。
他晓得她胆小,怀了孕愈发小,所以慢慢直起腰,不惊着她。
“注意走光。”
程禧穿了裙子,遮着后面,露了前面,周京臣扶住她臀,用力摁,大腿根儿抵在他颈后。
“哎呀——”她尖叫,“扎。”
他后脑勺尾部的发茬,削薄,毛刺,剐蹭她腿根儿,细细地痒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