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60章

    他放走了云窈和萧穆,两人千辛万苦回到云国,却因为和亲被毁两国交战,季修谨在战场上斩杀了萧穆的父兄。

    从前那个纨绔不恭,一心只想逃脱自己命运的萧家小公子,到最后却不得不以遗孤的身份,披甲上阵。与律国,与季修谨这位亦敌亦友的将军为敌。

    他们是当世两颗最耀眼最具天赋的将星,是曾经彼此欣赏互相敬佩的知交,也是他们在战场中所遇的最棘手的敌人。

    他们是最有可能结束乱世的人,也是最有可能杀死对方的人,两人后期在战场上棋逢对手的争锋相对,是《双将》这部剧里最热血的高潮。

    但现在,剧情尚且只发展到前半部分,木清和聂淮舜正在拍他们的对手戏。

    要说聂淮舜为什么会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就如此大火,以至于在今年出乎意料的进入百桦奖的影帝提名,虽然最后因为陆闲而与这个奖项失之交臂,却仍获得了最具潜力新人奖。

    这背后除了亚华对他的看重和培养外,他本人同样出色,不仅是他的颜值与一身和现代人截然不同的飒然沉稳的古感气质。

    还有聂淮舜是一个很擅长学习和模仿的人,从贩夫走卒到达官显贵,只要他观察得当总能模仿到精髓,在他入行以前,亚华还给他报了不少有关表演的课程,精进演技。

    所以这两年以来,不管他演什么角色都能让观众印象深刻,更何况《双将》这部剧里的季修谨,称得上是聂淮舜的本色出演。

    黑衣战袍,马尾长发。

    一杆长枪挽在身后,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说他就是一位从古代战场走出来的大将军也有人信。

    当然,这确实是一个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大将军。

    片场的另一头,裴初和阳沫沫也在准备他们的最后一场戏。从进组以后阳沫沫对陆闲其实有点黏人,她是个新人,刚入行不久,演技并不算出色。

    演戏的时候总有些瑕疵和瓶颈,之前有好几场戏,她都被管鹤卡着挑了一堆毛病。

    管鹤平时看起来脾气好没架子,但在拍摄的时候却是出了名的严苛和挑剔,不管身份不看男女,骂起人来简直是毫不留情。

    阳沫沫被他骂了几次,都被吓出心理阴影,每次拍摄都很紧张,然而越是紧张越是拍不好,挨得骂也越多,让本就胆小羞涩的她委屈害怕的掉过好几次的眼泪。

    裴初看不下去,于是主动将她带在身边讲戏。他教阳沫沫如何去把握和塑造人物,怎么去了解人物心理,又怎么去融入角色。

    其实并不需要他如何教,只需要他带着她对戏,阳沫沫总是很快就能沉浸到角色里了的。

    几次下来,管鹤对她的态度总算有了转变,而她自己好像也变成了那个军寨酒馆外,对那个总是来喝闷酒的小将军,心生爱慕而不自知的小酒娘了。

    她没忍住伸出手,像戏里的小酒娘一样牵了牵萧穆的衣角。正在看剧本的裴初抬头,看见面前一脸期期艾艾的小姑娘笑了笑,

    他抬手从头顶的石榴树上摘下一朵漂亮的石榴花别在了小姑娘的发鬓上,微微低头,对着穿着一身淡青色的短褂荷藕裙的小酒娘笑道,“小丫头好好酿酒,等到入秋,说不定我还能喝到你一壶石榴酿。”

    他说的是戏里的台词,此时此刻,他笑容里盛着骄阳,为她摘花插鬓,温柔的好像梦里的情郎。

    小酒娘心里甜蜜蜜的想,到了入秋之时,她一定酿一壶最甜最好的石榴酿送给他。

    可她并不知道,入秋的时候,他已经要带着他的和亲公主,回到云国了。

    她从夏天开始等待酿好的石榴酒到底是没送出去,后来两国发动战争,这座小酒馆也终究是湮没在了乱世的战火当中。

    就这么想着想着,阳沫沫忍不住红了眼眶。

    裴初‘诶’了一声,拍着小姑娘的发顶有些好笑,“怎么对戏对的好好的就哭了起来,剧本里可没说小丫头会掉眼泪啊。”

    阳沫沫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揉着她头发的陆闲,明明就是那一身月白长袍的小将军,可还是能够让人一眼看出,现在这个不是等着喝她石榴酿的萧穆,而是和她对戏的影帝陆闲。

    阳沫沫吸了吸鼻子,松开了捏着他衣角的手,声音闷闷道:“没什么,就是……入戏了。”

    刚刚下戏的木清和聂淮舜走过来刚好看见这一幕。还是穿着一身和亲公主嫁裙的木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石榴树下的两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你看吧,和他拍戏就是这样,一不小心,你就陷进去了。”

    “要不说,陆闲身上这么多绯闻是怎么来的呢。”她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和身边刚合作完的聂淮舜发牢骚。

    这几天阳沫沫黏在陆闲身边的架势,很容易就让人揣测她会不会是陆闲的下一任绯闻女友。

    但木清知道,阳沫沫只是陷在戏里了而已。和陆闲搭戏的时候,不论演技不管是谁,总是很容易入戏的。

    可是当他们这些人还陷在角色,沉浸在故事里出不来的时候,陆闲自己偏偏跟个没事人一样,总是很快的就能从戏里抽身,干净利落,游离戏外,半点也让人抓不住痕迹。

    “陆闲的演技确实是出神入化。”木清有些像讽刺又有些像感概,她提着裙摆与聂淮舜往休息区走去,“他自己在演戏,却总累得旁人都当了真。”

    因而每次一部戏结束总有那么几个人想和他假戏真做,传出许多绯闻,然而他自己却撇的干净,从不当真。

    简直就是——让人又爱又恨。

    木清走着走着,发现聂淮舜并没有跟来,回头看去,却是见他伫立在廊檐下,看着酒馆院中的两位戏中人不动了。

    那副模样,倒是和木清第一次在剧组的玉兰树下看见这人时一样,像块望夫石。

    木清顺着他的目光瞥过去,微微一笑,就是她不知道,那个让这位实力强劲的新人小生化作是望夫石的人,到底是那位影帝,还是那位小姑娘了。

    若是前者的话……那她可要当心了。

    木清转过头提着裙摆继续走,她做为陆闲这么多绯闻女友中的一个,却是最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比起那虚无缥缈的感情,陆闲能给她带来的利益和资源才让她最动心。

    她在演艺圈里沉浮了十来年,却一直不温不火。

    她不像明露那样有后台有性格,也不像聂淮舜那样有资质有运气,更没有陆闲这样的天赋和实力,她仅仅只是这个圈子里大多数演员的一种常态。

    演技平庸,运气一般,资历都是靠积累和打磨。她若想站在这个圈子繁华的高处,总免不了靠一些旁的手段。

    仅仅只是和陆闲的绯闻就能让她站在《双将》的剧组,陆闲对她来说,已然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机缘了。

    这样一个机缘,木清可不会让人轻易抢走。

    她走到演员休息处的时候,明露正在和苏台在一起。这位苏大总裁最近老是跑来《双将》剧组,一开始众人还以为他是关心这部剧的进度。

    后来却是明白了应该是为了某个人。

    毕竟是国内最大娱乐公司的总裁,每年投资的影视作品那么多,哪用得着为了某一部作品三不五时的跑来视察。

    虽然有的时候这位日理万机的总裁待的时间并不长,但他能让他这么执着的来剧组打卡,也很说明事情了。

    至于让苏总裁这么执着打卡探班的人究竟是谁,剧组里面众说纷纭,基本都是在聂淮舜和明露两个猜测之间徘徊。

    毕竟都是亚华捧出来的人,每次来探班基本也是和这两位一起,想让人不多想都很难。

    至于为什么没人猜测陆闲,那当然是这两人在剧组里的交集实在太少。哪怕在剧组里面碰到一起,顶多也就是说两句客套话。

    熟稔程度还不如裴初和道具组美工的小姑娘,哪怕他们曾经在同一家公司,苏台还是陆闲的前老板。

    这也一度让剧组的工作人员们以为,陆闲与亚华关系不和。即使他在低调离职亚华的两年时间里,似乎仍一直与亚华保持着合作。但就娱乐圈里的弯弯绕绕而言,很难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再者,陆闲身边莺莺燕燕的绯闻对象太多,大概不会有哪个金主能忍受他花心。

    明露对剧组里这些漫无边际的八卦也不是不知道,她也更清楚苏台和陆闲之间的旧情,但她还是觉得苏台是来看聂淮舜的。

    她总以为这两人是一对,并且一直堤防陆闲那个渣男影响到苏台和聂淮舜的感情。有事没事的时候,她总喜欢撮合苏台和聂淮舜走在一起,还会自觉的替他们在剧组打掩护。

    当然为了防止明露对苏家打什么小报告,苏台一般都是顺着她的意思和聂淮舜待在一起,使得明露和苏家人都以为苏台已经走出两年前陆闲给他带来的情伤,和聂淮舜凑成了一对。

    却不知他俩的心思都不在对方身上,还都是被陆闲这个辜负他们的渣男牵引了心魂。

    简直造孽。

    苏台从休息处里走出来的时候能够看到廊檐下的聂淮舜,这个时候裴初和阳沫沫的戏份也已经在开拍了,于是便也站在一旁旁观。

    陆闲演戏的时候总是说不出的自然,好像戏里的人真就是他的人生,又好像他习惯了去做这样一个戏中人。

    可是在别人当真的时候,他又总能在眨眼间游离于戏外,徒留戏里的人久久不能脱身。

    就算看他百般不顺眼的明露,也不得不承认,“陆闲的确是一个难得的演员。”

    苏台回头看了明露一眼,屋子里开了空调,她穿着一身累赘宫装倒也不显闷热,但走出门时,手里还是拿着一把迷你电风扇。

    她倚在门口一边吹风一边指着正在和阳沫沫拍戏的陆闲,陆闲的戏总是很容易过,基本一遍两遍的就能顺利走下来,无需反复的N机重拍。

    “我现在倒觉得你以前能被他骗到不是没有道理。”她倚在门边,雪白的胳膊露出一截,和她这一身宫装的气质极为不达,但也不掩明艳大气。

    她难得为陆闲说了两句好话,然而话锋又很快转开,推着苏台的肩膀让他去找聂淮舜,道:“就是陆闲这样的人花花肠子太多,你把握不住,还是淮舜好,淮舜一看就是那种老实专情的。”

    老实专情是老实专情,可那老实专情的对象又不是他。

    要真说起来,聂淮舜还是他情敌。

    虽然这情敌也算与他同病相怜。

    苏台一直很好奇在陆闲那养伤的三个月里,他与聂淮舜到底是怎么相处的,那或许是一个很不一样的陆闲。

    以至于让聂淮舜,这个与沉默寡言的好像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如一杆刺入迷雾的长枪一般,这么执着且无畏踏入一个对他而言过于陌生的领域,只为寻找那一抹落在旧日时光里,分不清真假的温情。

    第112章

    古穿今娱乐圈·十九

    夏日的天色黑的晚,七点过了天边晚霞才渐渐淡去,夜色一点一点的笼了上来。

    晚上还有着两场戏,是季修谨护送和亲公主遭遇刺杀,以及萧穆赶来救援的戏份。

    聂淮舜和木清被叫过去等待天色完全黑下来后开拍,萧穆的角色出场晚,因而裴初便在酒馆的石榴树下乘凉。

    他们刚吃完盒饭,因为苏总裁的友情资助,《双将》剧组的伙食一向很好。

    裴初晚饭吃的饱,这会儿站在树下懒洋洋的不想动。剧组的人要么在准备拍摄,要么待在休息室里吹空调,他们进入剧组已经有了两个多月,从仲夏到处暑,正是天气正热的时候。

    然而裴初向来不喜欢和人多的地方挤在一块儿,他自己跑到石榴树下纳凉,旁边立着一台风扇,和着夏夜清风,也算悠闲自在。

    周围廊下都透出灯光,照着小院里朦胧的夜色,人来人往的片场,将石榴树下悠闲的人影衬得像只闲云野鹤。

    苏台这会儿还没有走,他看见了石榴树下好像有些昏昏欲睡的陆闲。对方侧对着他,一身月白的束袖长袍站在石榴树下,于艳艳花影之中,散漫的抬起手打了个呵欠。

    剑气萧心,郎绝艳艳,不外如是。

    也不知是不是饱暖思□□,刚留在剧组和演员们一起吃过晚饭的苏台这会儿看着陆闲脑子里又漫不着调的冒出许多不合时宜的画面。

    他看着对方被腰带束起来的腰身,想着对方要是脱下那身戏服,露出衣下的身材绝对很有料。

    苏台有些后悔在以前和陆闲交往的时候故作矜持没有多占些便宜。怪自己以前太不开窍,要是那时将陆闲吃干抹净,也不至于到了现在只能眼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眼神太过热烈,打呵欠打了一半裴初停了下来,眸光一转便看见了不远处的苏台。

    他顿了一下,放下手和对方点了一下头。

    这会儿聂淮舜和木清在拍戏,没有戏份的明露回了酒店休息,苏台身边难得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苏台本来满脑子的黄色废料在陆闲看过来时瞬间自燃,烧得他脸皮发烫,耳朵发红,他清咳一声,故作镇定的走了过去。

    “晚……晚上好啊。”

    苏台又一次唾弃自己,堂堂霸总竟然面对前男友说话总是忍不住的结巴,这让他总裁的颜面何在。

    但实际上苏台的霸总人设依旧很稳,夜色里他穿着灰衬衫搭着西装裤,手臂上挂着一件西装外套向裴初走来的身影步履稳健,一本正经的样子很难看出他的色厉内荏。

    夜色掩盖了他泛红的耳尖,裴初也不知道自己最近似乎成了这人脑子里十八禁的主角。

    裴初在苏台走过来并向他打招呼时,有些稀奇的挑了挑眉。要知道他们在剧组关系冷淡到一度被人猜测不和,而且事实上也并没有错。

    他们两人是分了手的前任,纵使如今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曾经的关系,可他们自己都很清楚,当年两人闹的结局并不好看。

    平日里就算他与苏台目光相撞,苏台也是很快瞥开,裴初一直觉得苏台对自己也是厌恨的。

    加上剧情和明露的警告,以为苏台和聂淮舜已经挑破窗户纸在一起了的裴初也在主动避嫌。

    他们几乎从来没有独处过。

    当然,现在也算不上独处,石榴树下虽然只有他和走过来的苏台,但周围依旧有着不少进进出出忙碌的人影。

    他俩站在树下,顶多就是闲来无事搭伴子乘凉,亦或是离职员工与前老板的叙旧。

    旧日情侣的影子,并不能在他们身上找到痕迹。

    即使苏台脑子里霸道总裁的剧本脑补了一出又一出,总想着要对当年拿着资源和支票离开自己的陆闲打击报复,虐身再虐心。

    但强取豪夺的画面上演了无数次,真要走到这人面前,他又是下不去手的。每次耳朵尖冒起的热气都在阻止他的行动,因为怕对方发现自己的心虚他连话都不敢多说。

    有色心没色胆的苏总裁拒绝承认自己的怂包,但他依旧坚持不懈的跑来剧组,常常不远不近的看着陆闲演戏。

    次数多了,很容易察觉到什么。

    “陆闲。”石榴树花影下,两人并肩而立,苏台捏了捏自己手臂上的西装外套,突然开口,时隔两年,问出了那个他以为再也不会问出的问题。

    “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

    裴初抱着手臂靠在树边吹风,莫名其妙听见主角受的提问,笑了一声,回答他:“我以为你已经很清楚,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回答的坦然又漫不经心,好些并不为自己当初做的事感到羞愧和后悔。

    苏台沉默了一下,转过头看向陆闲,一双桃花似的眼眸敛着光,认真起来的时候,他面对他说话难得没什么结巴,他摇了摇头说:“我不清楚。”

    “陆闲,以你的能力,两年前哪怕没有苏家给你的资源,你一样能走到今天这样的位置,不是吗?”

    他这些年来算是第一次直面陆闲的演技,与两年前相比,陆闲的进步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他展现的才能和天赋让人惊艳,而以他这样的能力,两年前即使没有苏家的资源,他依旧能走到今天的顶端。

    苏家的资源于他,或许可以说是锦上添花,但绝不会是雪中送炭。

    裴初只是笑,穿着戏服微阖着眼站在树下,好像凉风秋月里出来买醉的公子,一如既往的撩拨着苏台的心弦。

    然而裴初听着苏台的话仅仅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你错了啊,苏总。”

    他抬起手摘下一朵石榴花捻在手中打着旋,漫不经心的开了口,“若没有这些年苏家藏在资源里那些明里暗里的刁难,我又怎么能开了窍,走到今天的地位?”

    他话里含着淡淡的讽刺,苏台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苏台不是不知道,苏母那些资源里藏着的陷阱和危机,毕竟苏家人不是软柿子,苏台也知道他们是想给自己出气。

    可也正因为如此,陆闲如果没有真本事,他也不会在苏家人的针对中走到今天。蝉联四届的百桦奖影帝,若不是本身的真才实学,又怎能做到一朝开窍,进步神速。

    可苏台同样分不清他话里的真假,毕竟现在的他与自己曾经认识的陆闲变化太多,亦或是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人。

    他本想拿着这一点违和去试探陆闲当年离开的真相,想着在他一次次冷酷无情的抉择和转身中,会不会也潜藏着一点真心和温情,就像当初他救了自己,就像他收留了聂淮舜。

    可这人的话却是在打破他的幻想,他将自己藏得太深,掩得太好。好像心上裹着一层冰土,苏台想将他撬开,可没有人知道,里面藏着的到底是柔软春水,还是万丈深渊。

    外面拍摄的剧组突然变得嘈杂起来,有人在喊着陆闲叫他出场,裴初应了一声,抬步从树下走了出去。

    苏台站在树下看他掀开花枝走远,背对着自己融入夜色走进喧哗。发套的马尾在他的背后轻轻晃出细小的弧度,一瞬间他又成了戏中人,可戏中人看他时,他好像一直独身与戏外。

    带着满身风尘和沧桑,历经了人生无数孤独。

    苏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有些闷。他在树下站了一会儿又走出去,走出了片场的酒馆,正好看见陆闲牵着马绳一跃翻身上了马,无需威亚,依旧流畅潇洒。

    他提剑纵入战场,于混乱中击杀刺向和亲公主的杀手,弯腰将胸口插了一只箭的和云窈提向马背揽入怀中,身后季修谨上了另一匹马,两人一边反杀一边突围。

    不管是陆闲还是聂淮舜,二人的打戏一直以来都是看客们的一种享受。尤其是聂淮舜一杆长枪飘若游云,矫若惊龙,行云流水曾经让很多武替武指都想要拜他为师。

    因而这一场戏拍下来,几乎没费什么功夫。

    天色更黑的时候,旁边的导演和武指有些意犹未尽,其他人也都在准备收工。裴初反手将剑收在身后,低头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木清,微微笑道,“怎么,真受伤了?不想起来?”

    木清胸口插着箭羽,衣襟和手上都是一片殷红的血迹,唇色被化的很淡,看上去真有些奄奄一息,惹人怜爱的味道。

    她还保持着刚与裴初拍完对手戏时的动作,一双柔荑揽着裴初的脖子。听着裴初的话,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得寸进尺的凑近了他的脖子。

    她的下巴蹭了蹭他颈窝,温香软玉带着诱惑,旁若无人的在他耳边慢语撩拨,“萧穆哥哥。”

    “云窈起不来。”

    她声音酥软的叫着哥哥,一句起不来亦是遐思万千,没骨头似的挂在裴初身上。他们这对绯闻情侣在片场秀恩爱的暧昧从来不少,周围见这腻歪的场面也是见怪不怪。

    此时录音收了起来,没有人能听见他们在耳语什么。

    于是木清就这么趴在裴初怀里,继续对着他的耳边吐气,“姓聂的在看你呢,哦……苏总也在看。”

    本来要拉开她的裴初手一顿,微微垂眸,便看见怀里的木清清纯无害的向他眨了眨眼睛,“你说……他们是不是在吃醋。”

    裴初不语,他先是翻身下马,然后再将马上的木清抱下来,不以为意道:“能吃什么醋?”

    剧组都在收工,本来打着的几盏灯光也渐渐暗下来,木清被裴初抱下马背,站在了他的身前,余光瞥着仍在马背上望着这边的聂淮舜,卷着发尾笑了一声,“那可说不准。”

    想起第一天进剧组在化妆室里见到的那一幕,木清眼神微暗,走上前亲昵的搂住裴初的手臂,“等回酒店,我们再聊一下剧本?”

    不远处的聂淮舜紧了紧马缰,很明显的看到木清挽着裴初,冲这边露出了一个挑衅又妩媚的微笑。

    苏台站的远没看清,然而夜色里两人挽在一起的手落在他眼里却是分外碍眼的,他抿了抿唇,手里的外套紧了又松,突然有些泄气。

    形同陌路,似乎连让人在乎的底气都没有。

    可……凭什么呢?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