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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别以为你是公主,就能多管闲事,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

    棍棒在空中挥舞发出让人胆寒的声音,她的胆子小,傅忱想,该让了吧。

    怀乐没让,她不说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去动手宫侍手里的棍子,可惜她力气太小了,宫侍一撒手她就被人推到了旁边的草丛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摔了,好弱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宫侍捧腹大笑她的不自量力。

    旁边的小狼崽嗷嗷叫着,帮着怀乐去撕咬欺负她的宫侍的裤腿。

    “哪里来的小畜生!找死!”

    那些人一拥而上,按着小狼崽踩打,怀乐急红了眼睛,“不.....”

    “十七....”

    小狼崽被踩得在旁边奄奄一息,怀乐泪如雨下。

    “十七....”

    宫侍趁她伤心,又冲上去收拾傅忱了。

    怀乐第二次扑上去,眼睛都急红了,用她的牙齿死死咬着宫侍的手臂。

    “啊!......”

    “敢咬我!”被咬的宫侍打向怀乐,有人抓住他,“收拾西律质子就够了,殿下没有吩咐别的,这好歹是小公主。”

    “我呸!”

    被咬的宫侍对朝傅忱,“就拿你开刀出气了,毕竟小公主也是为你才咬得我。”

    傅忱森然冷笑:蠢货。

    新一轮挥舞而下,怀乐环抱着傅忱,击打全叫她挡了去。

    被她咬过的宫侍记仇,啐一口。

    “来得正好!”

    他下手虽然没有特别狠,但是铺天盖地。

    怀乐疼得整个人都在抖,泪水和汗水滴打在傅忱的脸上。

    她还在笑安慰男人说,“忱...忱哥哥,不怕...”

    怀乐一点都不弱,怀乐可以保护你。

    “不怕。”

    傅忱木了头皮发麻,思路在一阵阵疼痛中,他的眼睛也跟着红了。

    什么都是一样的,他这次也仅存一丝清醒,疼痛叫他疼得身上发寒。

    但又好像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那回他在上,他还是掠夺者。这回他在下,他变成了阶下囚,小结巴护着他。

    傅忱闻到了香,一股细弱的香,好香,像母妃,他被人掰得扭曲的指尖动了动,心里被刺得厉害。

    她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她为了蛊惑他,还真是舍得豁出去一切,可怜他?

    梁怀乐也瞪红了眼,跟当初的父皇一样。

    她肯定是骗他的,她就是在蛊惑他,都是假象!

    小结巴不是公主吗?她是皇帝的女儿,那些人怎么还下手这般重,她真没用,她哭什么,刚刚不都是没哭吗?

    为什么棍棒敲打在身上的闷响声,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清脆,响亮。

    比打在他身上还要疼,像打在他的心上,叫他恐惧,不安,焦躁。

    傅忱无数遍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可是他止不住地怕。

    他的身体却不可控地随着棍棒的响声,一下一下地发起了寒颤,抖得不能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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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入v啦,明天万字更新,火葬场快来了。

    v后稳定晚21.00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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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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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遭都是潮湿阴冷的黑洞,

    傅忱只身立在这方混沌里。

    他听到水滴答落下的声音,像毒蛇吐着的信子,叫他身上寒毛倒竖。

    人呢?梁怀乐呢?梁怀惔身边的走狗呢?

    傅忱迈开沉重的腿脚,

    像往前走,忽然付誉出现了,

    他手里拿着牌,

    笑着和他说话。

    “走啊,

    阿忱,

    我们接着打双陆,

    昨儿个输了抵给你的玉扳指,今日我要赢回来的。”

    是在西律的时候,

    一切都好真实,

    付誉叫他,傅忱朝他走过去,刚向前一步,父皇出现了,

    他拥着母妃。

    父皇拦住了他,“傅忱!”

    傅忱闻言脊背一僵,

    还没等他问话请安,

    父皇已经开口他斥骂。

    “你不去温书习论练骑射,

    跟着付誉胡闹什么?你也要同他一样做个闲散纨绔是不是!”

    不是,

    他并没有偷懒。

    “朕给你锦衣玉食,

    让你享受万人尊从,

    不是叫你整日与人投壶打双陆逛勾栏瓦舍!”

    “朕对你寄予厚望!”

    “你这样不听训将来如何继承朕的大任!”

    父皇手里握着鞭子,一下下抽打在他身上,

    母妃在旁边看着。

    夫子教给他的书都背完了,抄录万赋论抄得他握笔都疼,

    马场的马他也跑完了,他射了很多支箭,掌心都是泡。

    夫子,侍从,外祖,婢女,他们都觉得他太过刻苦,父皇却没看到他的努力和付出,他流下的汗水。

    他从来都不满意,也不会给他辩解的机会。

    打双陆出师未捷,付誉的玉扳指还被他捏握在掌心里。

    傅忱跪在西律祖先的牌位前,阴暗的灵堂,除了黑与白,在没有别的。

    除了冷,透骨的冷。

    跪得久了,地砖的冷钻进他膝盖骨,他唇色青紫,死咬着唇才能绷住,不叫脸颊抖动。

    也不露有一丝一毫的退缩和动弹。

    父皇打够了,母妃才过来,她带来一盘小食,是她亲手做的。

    她的手摸过傅忱的头发,还有他的脸,停留在他的耳侧,自然也看到他眼里的委屈,却只轻叹一口气。

    “阿忱,要听话。”

    她温柔地将傅忱掉落的一缕发捋顺回去,他连一捋发丝都不能出错。

    “父皇和母妃都是为了你好。”

    傅忱期待的心在这一刻沉入谷底。

    母妃也不会懂的,他依然不够完美,傅忱在想,到底要怎么样,怎么才算最完美,才能得到他们的首肯和满意?

    听话!听话!听话!完美!完美!完美!不够好不够好不够好!

    他们呢,也做到足够的完美了?

    所有的一切都要他来背负,怎么做都不好,他听话努力了!他得到了什么!他所谓的承袭大统,就是那架南梁的小轿子。

    三年,自从他来到南梁,没有一天夜里睡得安稳,没有一日吃过不受人白眼,被人□□欺负!

    一句夸赞都不能给吗?他想要的不多啊。

    傅忱眼里紧攥在手里的玉扳指碎成了齑粉,他推开惠沅皇后的手。

    “够了!”

    本该走掉的父皇,忽然回来了,他拥护被“不听话”的傅忱吓坏了的惠沅皇后。

    “逆子!”

    没用鞭子直接上脚踢翻傅忱,不管不顾打骂他,仿佛傅忱不是他的儿子,只是他的下属。

    又疼又冷....

    傅忱牙根发颤,在他像一条濒息的死狗,几乎站不起来,放弃挣扎快要认命合上眼的时候。

    扑上来一个人,好温暖,抱着他,哄着他。断断续续的声音,极力在安抚他。

    把狰狞的父皇和母妃的哭喊都隔绝在后,似一堵温墙,又软又热。

    傅忱朝温暖靠去,浑身发颤,不断陈述,他咽在嗓子里的声音,“冷.....冷...”

    “疼....”

    宫侍打了一顿,也不敢狠下死手,出够气就丢下棍子跑了。

    怀乐哭着把傅忱背回来,手里还提着快要断气的小狼崽,她哭得那么心碎。

    自己都顾不上,给傅忱擦洗干净,在太医院门口磕了好久的头,求来了人给他看病,抓药熬药,给他喝下去,一直守着他。

    傅忱是敌国质子,怀乐又不受宠,太医不能给太好的药,只留下一些温和止血,益补益气的普通方子,提着药箱子摇头走了。

    怀乐抱臂守着昏迷的傅忱,和小被褥里窝着的小狼崽。她生命里唯一的两个羁绊,她甚至顾不上自己。

    她真的好害怕,泪一直掉啊掉,任由她怎么擦都擦不干净,越来越多。

    在这一刻,她无比痛恨埋怨自己。

    梁怀乐你怎么那么弱啊,跑得慢,话也说不好,什么都帮不到。

    再快一点,就能帮忱哥哥更多了啊,再强大一点,十七就不会也被打了啊,能拿到的药也不会那么少了啊。

    傅忱发梦魇蹬掉了被褥,他一直迷瞪乱挣,额头很烫,又一直说冷。

    怀乐爬上去,拥着他。

    嫩白小小的手背伤痕累累,上面还沾着血迹,抬气又落下慢慢轻拍着男人的后背。

    她身上疼,眼睛哭多了涩涩地疼。

    “忱...忱哥哥..不要怕....”

    傅忱不知道听没听见她的话,他把怀乐抱得特别紧,仿佛要将她刻入骨血。

    怀乐感觉到了被需要,她的泪水滚下来,哽咽着说给傅忱听。

    “寒...寒冬...总是会冷......怀乐...给忱哥哥被褥.....盖.....盖很多很多的被褥...捂热起来就不冷了......”

    她自己已经泣不成声,却在极力给傅忱宽慰。

    “忱哥哥不怕...到了春天一切都会好的。”

    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十七会好起来,忱哥哥也会好起来。

    傅忱看不见她的脸,却记得那串磕磕碰碰的话语。

    “忱哥哥不怕,到了春天一切都会好的。”

    会好的,是小结巴....

    他想起来,那个供他无限予取予求的小结巴,她把饴糖放在他的手上。

    她说她叫.......

    傅忱的唇无意识哆嗦,“梁..梁...梁怀....怀....”

    梁怀乐。

    傅忱最后的字眼没有说出口,他的口型停留在乐上,怀乐听到一半,她看,心里免不了暗下来,苦笑。

    忱哥哥是在叫三姐姐吗?

    三姐姐......

    梁怀乐,更多与怀乐相关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傅忱在一瞬间清醒过来,他没有在西律,他在南梁!

    他一醒过来就将怀乐丢出去,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渴望温暖脆弱的模样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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