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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流民万千

    接下来是处理外伤。

    古代医疗条件落后,即使这个世界武学,医学都在往一个邪乎的方向发展,但是归根结底,人是血肉之躯,该感染还是得感染。

    好在现在是早春,气侯寒冷,细菌不易滋生。

    照目前这个状况来看,若是处理不当,很容易便破伤风了。

    她一手刀劈晕男人,从空间里取出铁锅,矿泉水和简易灶炉。

    装上气罐,大火煮沸矿泉水期间,她跑去捡了点树枝,堆了篝火点燃。

    将帕子用沸水消了毒,她擦去伤口上的沙石灰尘,察觉到男人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没打麻药,不敢想象有多疼,你可庆幸遇到的是我吧。”

    陶湘珺丢了帕子,把灶和锅收进空间。火光闪烁,她给他上了金创药,裹上一层绷带,才发现,男人的身上有不少陈旧伤留下的伤疤。

    “刺客吗,我救了他,不会被追杀吧,早知道就不见财起意了。”

    她唉声叹气,坐在一旁烤火,望着天上绒绒细雪,她忽然觉得,让男人一直裸着上身也不好。

    幸亏她怕冷,出门前裹了两件夜行衣,脱了一件盖在男人身上。

    薄唇发白,双目紧闭,鼻梁挺翘,浓眉长睫,皮肤许是晒了不少太阳,微微有些发黄。

    男人衣着不俗,但手上有一层厚茧,理应来说,刺客不会穿得如此显眼,又有钱又习武的,她只能猜到将军这个身份。

    但转念一想,将军在大半夜被一群人追杀,貌似更不可能吧?

    她晃晃脑袋:

    “看来他一时半会醒不来了,先去完成我的任务吧。”

    陶湘珺翻出院子,还未走几步,就听见咿咿呀呀的呻吟声。

    “爷爷,您撑住,我给您找大夫去。”

    稚嫩的哭腔传入耳朵,她循声走去,简易的棚子下,横七竖八躺着数以万计的灾民。

    她瞪大双眼,这是何等令人窒息的场景,狭窄湿冷的地方,竟挤记了人。

    “天哪。”

    陶湘珺咽了咽口水,下蹲和小男孩平视:

    “告诉姐姐,爷爷怎么了。”

    小男孩眨巴亮晶晶的双眼,在月光映照下,更生出几分凄凉,他哽咽着:

    “我们从清州平原一路流落至此,爷爷长时间没有进食,今晚又喊疼。”

    她眉头紧锁,盯着男孩如通海洋般澄澈蔚蓝的眼睛,恍惚间想到了方思卿。

    “他在骗我”,陶湘珺心道,“眉目深邃,不太像清琅国的长相,倒似隔壁祈越国的,况且清州临近祈越……算了,都是逃难的人民,我管他是哪国人呢。”

    她点头应下,转身去看躺在地上的老头,皮肤浮肿鼓胀,肚子滚圆,这不用把脉都知道,绝对救不活了。

    迎着男孩殷切的目光,她的手搭在老人脉上,时快时慢,杂乱无序,口鼻出气多,进气少,她面色凝重:

    “节哀。”

    刹那,男孩的眼泪落下,陶湘珺仿佛看到了以前无措的自已,怜爱地摸摸他的脑袋:

    “你要和我走吗?”

    意外的是,男孩拒绝了:

    “曲某虽才一十三岁,却也知不能劳烦恩人。”

    陶湘珺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塞给他百两银子:

    “现在米面贵,买了记得躲起来偷偷吃啊。”

    不等他拒绝,她就一溜烟跑了。

    男孩愣愣站在原地,迷人的栀子香留存在鼻间,只消片刻,他的眼神沉了下来,走回贫民窟,蹲在老人身边:

    “没想到将死之身,竟也能给我创造最后一点价值,放心,我会给你找个好地方安葬。”

    陶湘珺心情复杂,见惯了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她的心本该更硬些,可青楼的繁华与贫民窟的衰败带给她巨大的冲击。

    灾民无非就是缺少钱粮,她想着,富商家中必定囤了不少粮食,趁乱狠捞一笔,她得想法子“劫富济贫”。

    回到荒院,陶湘珺慌了神。

    篝火被踩灭,五千万两黄金不翼而飞。

    她趴在男人先前躺着的地方,拼命嗅闻快要消散的血腥味,咬牙切齿:

    “不是,我这么大个黄金飞走了,好,好,别让老娘逮到你小子。”

    翌日。

    昨晚熬了夜,陶湘珺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不愧是小姐,快到午膳时分,便准醒了。”银霜打趣道。

    半夏端来一盆水:

    “我来伺侯小姐梳洗。”

    一通清洁后,半梦半醒的陶湘珺坐在令人毫无胃口的饭菜前:

    “怎么和昨天一样?”

    半夏咬唇,怅然道:

    “我听府中伺侯老爷的下人说,各地州府开仓放粮,竟不过沧海一粟,那些富商丰年大肆屯粮,灾年高价卖出,就连圣上也干涉不了。”

    银霜气鼓鼓:

    “难怪大家都看不起商贾之流,亏我以往还为他们打抱不平。”

    陶湘珺来了精神,感叹:

    “沧海一粟,灾民的数量这么夸张吗?”

    她明白,要了解更多的内情,必须面对自已的丞相爹。

    说来赶巧,她刚有这么个想法,午后练完礼仪,便来了个下人传话:

    “老爷为二小姐开设洗尘宴,但当下闹灾荒,只在会客堂摆下一桌。”

    “我已知晓,去吧。”

    陶湘珺摆摆手,那下人有些惊诧,这位小姐脾气竟如此好,通身淡然的气派,哪像是刚从庄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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