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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为何他梦里的场景会是这般?

    第149章

    况且本王这把弓,也该饮血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梦中的场景依旧还在继续,

    萧晏行只觉得浑身痛到几乎麻木,好半晌他都说不出一句话,耳畔只一股脑的回荡着这句话。

    “不可能的,

    ”直到他终于回过神,

    摇着头不敢置信的说道。

    但是跪在他对面的亲信,抬头看了他一眼,却不敢说话。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梦中的萧晏行一直在摇头,

    但是他的神色却已经从原先的不相信逐渐变成渐渐崩溃。

    而梦境也瞬间变得有些模糊,似乎是因为梦境之中的人太过绝望的心情,让周遭一切都恍惚要破碎。

    可是过了一会儿,

    梦境里的萧晏行忽地看向对面跪着的亲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亲信低声说道:“半月前,圣人突然派昭阳公主驸马裴靖安前往殿下圈禁之处,两人不知秘谈了何事,

    而三日前昭阳公主与裴靖安大婚之日,

    圣人突派内侍杨贺前往永宁王圈禁之处,秘赐鸩酒,殿下饮酒自尽。”

    随着对面之人一字一句,将前因后果都说清楚,

    但是萧晏行心头反而越来越绝望。

    “是我,是我害了殿下,

    ”许久,他突然轻声说道。

    梦境中的人垂着头,整个人全然失去了所有冷静自持,

    他从未在人前表露过的心思,这一刻终于肆无忌惮的流露而出。

    他一直爱重着殿下,

    却从不敢叫旁人知晓。

    如今却是在殿下身死之后,他却也只能在这里这般模样。

    况且他本就知晓殿下被新皇圈禁之事,只是他因为正在领兵平定四皇子谋反作乱之事,无法抽身回长安为殿下求情。

    所以他便不顾一切想要平定叛乱,唯有立下如今大功,待他回朝之时,他才能向圣人求得赏赐,救出殿下。

    但是他这般想着,也这般努力着,可最终得来的消息,却是殿下被圣人赐死。

    许久,萧晏行低声说道:“殿下从未参与过党争朝斗,圣人却这般召集赐死她,定然有原因,让三千卫全力彻查此事。”

    裴靖安作为曾经的永宁王夫,如今却又被赐婚昭阳公主之事,萧晏行早已经知晓。

    倘若只是为了一个男人,新皇不会这般着急的处置殿下。

    这其中定然还隐藏着别的事情。

    还有裴靖安!

    在殿下落难的第一时间,他便直接舍弃了殿下,他如何敢。

    可是他更恨的,却是他自己。

    殿下被圈禁时日并不短,他早已经知晓。只是他错误的以为新皇不会这么快对殿下下手,他本想等着平定叛乱班师回朝之日,以功勋向圣人求情,救的殿下出来。

    到头来,一切都是他的自以为是罢了。

    他如今便是平定了叛乱又如何,殿下已经身死。

    一想到这个,萧晏行原本就痛苦的心头,再次被揪住了般,连呼吸都有种无法顺畅的感觉。

    那种不真实感,渐渐被巨大的现实冲击着。

    殿下真的死了,他却连她最后一面,都无法见得。

    这世间一切,对他而言,又有何用。

    萧晏行的脸色越来越冷硬,随后他轻声说道:“如今四皇子谋反已被平定,我也该回去向圣人复命了。”

    既然一切都没有了意义,那就一起死吧。

    萧晏行这个疯狂的念头涌入脑海中的时候,瞬间整个梦境也随之崩塌一般。

    深夜之中,原本安静睡在床榻上的人,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明明如今已是初秋,夜里凉风起,但是他额头上的汗珠却犹如雨水般,一道一道的流落而下。

    萧晏行在黑暗之中大口喘着粗气,周围安静的可怕。

    唯有他的呼吸是那般急促又真实的。

    直到他的眼睛适应了房中的黑暗时,他脑海中才又渐渐浮现起先前在梦里的事情,他又忍不住微闭了闭眼睛。

    虽然这一幕幕发生在梦里,但是却又是无比的真实。

    真实到让人觉得,这一切都是真正发生过的。

    况且这个梦里很多事情太过匪夷所思,首先便是殿下和裴靖安成亲之事,先前他也曾经梦见过殿下成亲,但是如今看来这个梦似乎是之前梦的延续。

    应该是在他们成亲很久之后,嘉明帝去世,新皇登基。

    虽然梦中虽然没有说清楚新皇究竟是谁,但是他大概也猜到了。毕竟这位新皇登基之后,原本是永宁王夫的裴靖安,在殿下被圈禁之后,却能全身而退,反而迅速被指婚给了昭阳公主。

    在他看来,裴靖安全然犹如一个战利品给了昭阳公主,由此可见,昭阳公主如今身份贵重早已胜过殿下。

    所以不难猜出,登上皇位之人便是六皇子信王。

    萧晏行忽然想起今晚之前,谢灵瑜对他所说的话。虽然殿下没有明确说出来,但是从她的话中不难发现,她身上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说他从来不知困兽的感觉,还说被困在一处,外界的事情全然和她无关,等待着的只有注定凋零的命运。

    这不就跟梦境中所说的她被圈禁之事一样,她身为天潢贵胄,却落得一个被圈禁的下场,被困在窄小的院落,等待她的是最后的一杯鸩酒。

    想到这里,萧晏行忽然发现他所梦到的事情,或许当真不仅仅只是一场梦。

    即便是再离谱的事情,当过于巧合时,只怕都是真的。

    如今正值守卫扬州的关键时刻,他却在梦中梦到这样的场景,难道是梦境都在提醒他,要保护好阿瑜?

    或许曾经他当真失去过阿瑜,所以如今再有一次机会之后,连老天爷都在不顾一切的暗示他,要去护住自己生命之中最为重要的这个人。

    黑暗中的萧晏行在思绪之中,渐渐理清楚最为重要的事情。

    其他所有一切,他都可以不在意,但是他最在意的便是谢灵瑜的安危。

    至于裴靖安此人,不管从前他与殿下有何交集,如今两人全然没有了关系,他再也不是殿下生命中的那个人。

    只有他才是阿瑜如今的命定之人。

    所以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守住扬州,守住殿下。

    *

    整整一日,叛军竟并未再攻城,这样的沉默不仅没让谢灵瑜和萧晏行他们感觉到欣喜,反而他们心头越发沉重。

    他们谁都知道,彼此都需要抢夺时间。

    叛军需要抢在朝廷援军赶到之前,拿下扬州城,随后富庶的扬州还有四通八达的运河,到时候叛军不管是粮草的运输还是各种资源获取,都将要比如今轻松千百倍。

    古往今来,江淮一带本就是天下粮仓和钱袋子。

    如今这个钱袋子眼看着就要落进自己手里,叛军如何会不拼命。

    谢灵瑜站在城墙上眺望着远处,如今她已经看不见叛军的营地了,毕竟在扬州夜袭队频繁的骚扰之下,营地早已经撤往了更远的地方。

    而谢灵瑜也在争取时间,她要不顾一切的守住扬州,等待朝廷援军。

    倘若受不住扬州,他们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便都白费了。

    即便朝廷援军到了,即便日后又重新拿回了扬州城,但是城内的百姓定然会在城破之时被屠戮一遍。

    这是叛军对于他们拼死守城的惩罚,也是对于拼命攻城叛军的奖励。

    是以当叛军一整日都未曾来攻城的时候,谢灵瑜心头隐隐有不安的感觉。

    而当第二日,攻城号角再起响起时,原本正在查看伤员的谢灵瑜,心底有种终于的感觉。

    随后她便迅速前往城墙,查看这次攻城的情况。

    “这是什么?”谢灵瑜一眼便看见了,城下叛军推来的东西。

    一旁的萧晏行低声说道:“这是撞车,用于撞击城门,乃是攻城最为好用的利器。看来昨日叛军未攻城,是因为他们在等撞车。”

    先前叛军所用的云梯和投石器也是攻城的辎重,只是这两样东西多少都有些弊处,因而在谢灵瑜的妥善应对之下,一次次化解了叛军的攻城攻势。

    但是这次却不同,撞车会直接对城门造成伤害。

    一旦靠近,必然是退无可退的。

    “殿下,我们不能困守在城中,要不然撞车撞开城门之后,叛军破城便在瞬息之间,下官请战,愿阻敌与城外,绝不让他们近一步,”萧晏行当即说道。

    谢灵瑜虽然不想萧晏行再陷危险绝境,但是眼下扬州城内真正能作为先锋的,也唯有萧晏行一人。

    她真正相信和能够依赖都是萧晏行。

    “好,本王准你带兵出城阻敌,”谢灵瑜没有再多思考,直接说道。

    随后萧晏行立马下了城墙楼,迅速开始点齐兵马。

    这段时间,萧晏行一直都是身先士卒,率领士兵们冲锋陷阵,因而即便他不是扬州刺史,却也早已经在整个扬州守卫军之中树立了巨大的威信。

    因而他点兵之后,士兵们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如今这些士兵们也早已经明白,他们与城外的叛军早已经是不死不休,断无一丝投降的可能性。

    况且看着扬州城内,随处都能看着悬挂着的白色素镐,每一处便代表着一个死去的士兵。从守城开始,便有太多人死去,他们绝不会向叛军投降。

    因为投降便意味着对这些死去者的背叛。

    待萧晏行出城阻敌之后,谢灵瑜便站在城墙上看着双方的交战。

    但是就在城下开始厮杀之时,突然从西城门的方向升起了狼烟,那是城门遭受攻击,需要增援的信号。

    “不好,敌人此时也在进攻西城门,看来他们又打算两面进攻了,先是在东门这里以撞门车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再进攻西城门,”谢灵瑜快速分析了当下的情况。

    一旁站着的曹天立即说道:“殿下,微臣带兵前往西城门增援。”

    谢灵瑜点头:“有劳曹大人了。”

    但是曹天走后,谢灵瑜便迅速将扬州城内的另外两个官员喊来,让他们在城墙之上督战,一旦发现下面不对劲,立即打开城门将萧晏行他们迎回。

    “殿下,这是要去哪里?”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

    旁边的另外一人赶紧朝他看了一眼,自然是示意他不可以轻易询问殿下行踪。

    谢灵瑜虽然没有立刻说话,但是她的眼睛却看着南城门的方向,只怕叛军要进攻的并非只有这两处城门。

    先前叛军也采取过三面进攻的方式,但是那时候扬州城内的兵器充足。

    扬州守卫军们依仗着坚固高大的城门,还有充足的箭羽兵器,成功击退了叛军。因而这个方法,叛军之后并未再采用。

    但是如今不同了,叛军不知从何处找来了更多的攻城辎重,他们若是三面进攻的话,那么城门只怕在今日是再难守住了。

    “叛军这次来势汹汹,我只怕其他两处城门也会叛军进攻,”谢灵瑜倒是未曾计较眼前这人的无礼,反而开口解释。

    这两人在听到这话之后,脸上也立马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显然,他们也知道谢灵瑜所言非虚,如今他们极可能面临这样的情况。

    “殿下,倘若叛军当真还要攻击其他城门,下官请战,”先前询问谢灵瑜的官员立刻高声说道。

    谢灵瑜朝他看了一眼,却是轻轻摇头。

    “这里城门外有萧大人在,他骁勇善战定然能够击退敌军,”谢灵瑜这么说着之后,却又并未将其他话说出。

    她曾经在冬狩之时,率领王府亲卫射杀猎物。

    其实她的箭术从来都不比旁人差,如今她却只能高高在城墙上看着士兵们厮杀,她也想要去守城。

    特别是在这般生死存亡之际,一旦今日不能退敌,只怕便是城破之日。

    谢灵瑜早就说过,她不会让自己落入叛军手中。

    扬州城坡之日,也是她殉城之时。

    她宁愿死,也绝对不会苟活。

    永宁王之名乃是她承袭父王所得来,她绝对不会将永宁王之名成为耻辱。

    当南城门的方向当真升起狼烟时,谢灵瑜再没有一丝犹豫,她直接吩咐两人说道:”你们也守城这么多日,守城的布置早已经烂俗于心。本王相信你们定然能助萧大人守住此处城门。本王即刻带兵前去支援南城门。”

    “殿下,”两人齐声喊道,似乎还想要劝说谢灵瑜。

    但是谢灵瑜却已经打定了主意,她直接带着武忧下了城门楼。

    她并未点其他人,而是带上了自己身边的亲卫队,这队人马虽说人数不算多,但是各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厉害人物。

    随着众人一路骑马狂奔至南城门,而在临近南城门之时,谢灵瑜却突然勒住缰绳,在马路中央突然高声喊了起来。

    “扬州城的百姓们,我乃永宁王谢灵瑜。”

    随着她的高喊之声,原本还躲在屋子里的老百姓渐渐从家中走了出来,城外厮杀喊打声虽然还没有传到这里,但是很多人都知道,扬州城正在面临新一轮的攻城。

    “如今扬州危在旦夕,扬州守卫军正在拼死守卫扬州,绝不让叛军踏入扬州城内一步。倘若叛军入城,定然会实施烧杀抢掠,到时候扬州城内的情况只会比今日凄惨百倍千倍。”

    谢灵瑜的一番话让有些胆小的女子,已是忍不住低声抽泣了起来。

    但是很多男人则是仰头望着谢灵瑜,这些天以来,已经有很多扬州百姓参与到守城之中,即便他们未站到城墙上,但是他们帮忙铸造搬运兵器,也有人帮忙救治伤员,搬运重物。

    “所以我请求大家帮助守卫军,一起守住扬州。”

    当谢灵瑜说出请求二字时,很多原本只是观望的人都惊呆了,显然很多都不敢相信这般高高在上的永宁王殿下,居然会这般待他们。

    况且在经过这么多日的守城之后,即便是再愚昧的百姓眼睁睁看着整个城内悬挂着的白幡也早就明白,他们普通百姓的命运也早已经跟扬州休戚相关。

    很快一个高壮汉子喊道:“殿下,我这就回去拿东西跟您一块去守城。我家中虽无兵器,却有趁手的农具。我便是用这些农具,也要将这些叛军赶出扬州。”

    随后这人的话,竟当真被许多人响应。

    一时间,众人纷纷返回家中,家中有刀具的便拿上了,家中有钉耙的便也拿上了,反正只要是能用的,众人便拿在手中。

    很快,这些人竟也组成了浩浩荡荡的队伍,跟在谢灵瑜的身后一并往南门。

    好在他们到达时,南城门叛军还未来得及发动进攻。

    原本负责守南城门的人,正站在原地来回走动,思虑着要不要先杀出去。毕竟今日叛军居然找来了撞门车,一旦撞门车开始撞击城门,只怕要不了城门就要被击碎了。

    但是南城门的守卫军人数并不多,他若是带着人出门袭击,城门上的守卫便也不够了。

    此刻他简直左右为难。

    “大人,咱们的援军好像到了,”突然旁边有人喊道。

    南城门负责人当即大喜,便朝着城内看去,满心欢喜的看着前来支援自己的守卫军。

    只是在他看到一小簇骑兵,还有骑兵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老百姓,瞬间傻眼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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