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沈知梨蹦蹦跳跳去拿钱袋,又戴了两?个斗笠来,许久没出门,
这?蹦蹦跳跳的难掩兴奋之意。
“阿渊,
你戴大的,
我戴小的。”
话音将落,鹤承渊早早曲下身?把脑袋伸了过去,
没一会儿,
斗笠便?在脑袋上扣了下来,
沈知梨给他理了理帘纱。
“好了!走吧,我们一会儿去完永宁王府,
再去吃个饭,做个糖人,买条发带......你还有想?要的吗?”
鹤承渊也不掩饰欲望,“我要花包。”
沈知梨怔了一会儿,“花包?”
她把钱袋别在腰间,“好!一会儿给你买!”
“要月季花包。”
沈知梨勾住他的胳膊往外?走去,“好好好,月季花包。”
“你做的。”
“嗯嗯嗯,我做的。”沈知梨反应过来,“嗯?我做的?我......”
她两?手一拍想?起来了,“我在药谷不是给过你一只吗?”
“被别人拿走了......”鹤承渊语速不快,闷闷的话语略显委屈,咬字倒是清晰,传进她的耳中。
这?副模样,像被人欺负来告状似得。
沈知梨打抱不平,“谁敢把你的东西拿走?嗯?我给你要回来。”
“君辞。”
沈知梨:“......”
那?不用?想?了,指定是他丢弃,被君辞捡了去。
她就知道,那?时?候的鹤承渊对她处处提防,花包送出去后,再没见出现过,不是被他丢了还能是怎么着。现在落到君辞手里他又想?要了,她还说不得他,一会该更伤心了。
沈知梨拍拍他的胳膊,“知道了知道了,我给你重新做一个好不好。”
“嗯。”
简简单单一声,情绪愉悦不少?。
鹤承渊补充道:“我要月季。”
秋风刺骨,沈知梨哆嗦了一下,往他袍里缩,“天气凉了,我去哪给你找月季。”
“幽水城。”
“可幽水城的花也落了。”
“来年春季。”
沈知梨抱紧他的胳膊,与他并肩而行?。
来年春季,她还在吗......他是想?留下她,得不到她确切的誓言回答,便?想?从旁敲击,要个简简单单的结果,是花包也好。
“好,我欠你一只花包。”
她未答是否为来年春季,但她说她欠他一只花包,她一定会还。
鹤承渊低笑,“嗯,我会等你,一直等你。”
她是喜欢幽水城的,比起魔界与京城,或许幽水城更像是属于?这?个沈知梨的家。
......
他们一路往永宁王府去,褪色的破旧府门紧闭,门外?伪装破败之物?再无人更换,悬吊的牌匾,破损缺角的石狮,掉到门槛上的门环。
推门而入,地上的血迹洗了干净,杂乱的枯叶与灰尘盖了薄薄一层,风过便?卷起呛鼻的灰烬。
幸好大战的烈火没伤及永宁王府一砖一瓦,却是把谢府烧得破败,君辞埋在京城为数不多的人,第一把火正是点?在了谢府。
鹤承渊拿起扫帚独自走进府中,将地扫了扫看起来不会太过荒凉。
沈知梨走进后院,门洞上的白色荼蘼凋谢,一朵余花也没有,只剩干枯的花藤挂着,她草草扫了一眼,转身?入房,在枕下翻出那?本?崭新的人丁册。
厚厚一本?人丁册,她坐在院子里从第一页翻至最?后一页。
“阿梨,我来吧。”
眼前笼下阴影,鹤承渊摘去斗笠放置一边,拍了拍身?上沾上的薄灰,接过她手心的册子。
册子中离府之人都会划去名?字,让他们不再受官府的约束,变相得到自由身?。
鹤承渊了解她下不去手,他去书房找来一支最细的毛笔,“阿梨帮忙研磨吧。”
他们席地而坐,就着地面磨出墨汁,鹤承渊捧着那本人丁册,小心翼翼用?纤细的笔尖划去名?字,不会弄花他们的名字。
最后一本册子划完,只剩两?个名?字。
沈知梨托腮望着院子,“谢谢你陪我。”
鹤承渊把册子交给她,扯了扯她耳边的小辫子,笑道:“一直都在。”
他们在街上晃了一日,路过烧塌半边的谢府,不少?百姓虽对谢故白辱骂,对谢府与谢大将军只有惋惜。
继续往前行?,除了她的骂声也出现了,说她红颜祸水,祸国殃民,说她与魔为伍,与谢故白那?个疯子成婚,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知梨躲在斗笠里,他们三人的事迹,在百姓口中只剩臭名?。
她拉着鹤承渊离开,他周身?笼罩阴霾,神情藏在纱帘中,一言不发,但她知道他的情绪不好。
“没事的,我们过好我们自己的生活就好了,其实没有十里红妆,没有任何祝福,没有盛大的婚礼,都没关系,我也不喜欢招摇过市,我有你就够了,与你拜堂,与你成婚,与你对饮合卺酒,每一件事都比他人的祝福要令人心动。”
她津津乐道,小声逗他,“我们偷偷躲起来,这?样我就能把你衣服剥干净,再用?牵红把你绑起来。”
“让你以前欺负我,哦对了,还要给你挂上小铃铛,穿上漂亮的小链子。”
她笑着戳了戳他长袖中结实的手臂,被牵连的人反倒来安慰他。
鹤承渊声音低沉,“阿梨。”
“我都不介意,你不必放在心上,无论你是魔是仙,我都喜欢你,我爱的是鹤承渊,不是仙首与魔君的身?份,笨蛋。”
鹤承渊心底颤动,“嗯,别离开我。”
他每日都要变着法子说一次,可每到这?个时?候,沈知梨总是无法正面回答他。
今日,她难得有了回应,说道:“我会找到你。”
鹤承渊扣紧她的指,带在纱帘中,吻过她的指尖,滚烫的泪与他温热的唇一同贴在她微凉的指尖上。
沈知梨叹了口气,怪事,大魔头变成爱哭鬼了,躲起来哭,怪不得今日话这?么少?,怕她发现哽咽,还是怕她发现昨夜闷着哭哑的嗓子。
枕头都哭出印子了以为她不知道。
“去买发带吗?”
沈知梨带他在摊位前挑选带子,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能取下斗笠试戴,只能选个适合的颜色。
“粉色,和月季很像。”她笑呵呵逗他。大魔头戴个嫩粉粉的发带,顶个臭脸,那?画面得多有趣。
要是,顶个粉色发带,穿个小金链衣用?牵红把他绑床上,那?更好看了!
沈知梨忍不住的坏笑从斗笠中溢出。
鹤承渊:“听说,为男子束发是视为夫君的意思。”
“笨蛋,还没成婚呢。”
夫君二字都出来了。
沈知梨最?终放弃粉色绸带,选了条朱红买下,“你又是从哪听来的的意思,我看你是瞎编的,照你这?么说,你天天为我束发岂不是......”
她忽然一顿,是他编的,可他也照做了。
“嗯,吾妻。”鹤承渊接上她的后话。
他的嗓音富有磁性,及其动听,吾妻二字胜过所?有情话。
沈知梨脸颊泛起羞涩的红晕,她清了清嗓子,“那?、那?我,奖励你......”
“今夜。”
她话都还没说完,鹤承渊就接上了。
“什、什么今夜,我们住在宫中,来来回回那?么多丫鬟侍从的,周围还、还有人住,我......我放不开......不合适......”
她的脸越说越红,整个人燃烧起来一般,他们已经多日没有情事,这?种时?候,鹤承渊肯定像头压抑多日未进食的饿狼,就算行?事动作温柔,那?也不是几个时?辰能放过她的事,不得一点?点?磨死她。
“你小声点?。”
沈知梨整个人像被丢进热锅里,“我、我觉得不妥,等君辞回来让他派人送我们回幽水城,我、我再陪你疯。”
“阿梨......”
“就、就这?样,我奖励你一颗糖!如何!怎么样!你肯定喜欢!”沈知梨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拉着他走到摊位前,给了笔钱,亲手给他画了只歪歪扭扭的丑丑的狗头麦芽糖。
“为什么是狗?”鹤承渊不解。
沈知梨举着他画的猪头麦芽糖也不解,“那?你为什么给我猪头。”
鹤承渊义?正言辞,憋屈道:“因为我生气了。”
生气他的奖励居然只是一颗糖。
沈知梨咬了掉猪耳朵,“为什么是狗头,因为你乱咬人。”
“我没有咬你。”
“哪次完事,我身?上不是又青又紫。”
“那?是亲的,不是咬的。”
“是是是,那?你也是狗头。”
鹤承渊在斗笠中“咔嚓咔嚓”啃掉他的奖励,t?“狗头就狗头,下次还‘咬’你。”
沈知梨闻言噗嗤大笑。
他们在外?不方便?吃饭,便?将晚饭带回了宫中。
鹤承渊吃个饭都不老实,往她身?上又蹭又抱,最?后把她拉到怀里,坐在他腿上吃完这?顿不安稳的饭。
脖颈染满红印,他闷在她颈窝低哼,“阿梨,相情蛊发作了,想?要。”
“......”沈知梨:“相情蛊哪有固定时?日发作的。”
“有的,每日都挠的慌。”
沈知梨推开他埋在她颈窝里的脑袋,滚烫之物?顶在腿心,“......”
鹤承渊不死心,“在宫里一日都不可吗?”
“不可以。”
“真的不行?吗?”
“不行?。”
“那?我们明日就回幽水城。”鹤承渊说罢抱着她回房,开始收拾包裹,一副即刻启程的样子。
“......”沈知梨揪住他的耳朵,“鹤承渊,让君辞送我们离开,是为了让他支走幽水城附近的仙家,确保所?行?安全,不然行?踪被发现,会是一场恶战。”
“难不成你要与百家为敌,杀个血流成河,被记录在册,遭人唾骂遗臭千年吗?”
鹤承渊:“阿梨,他们很快就不会再骂你了,我已经找到方法了。”
“是什么方法?”
她不在意对她的骂名?,就像他也不在意自己的,可是他们在意彼此。
鹤承渊对此不答,“过了今夜我就告诉你如何?”
沈知梨转身?去沐浴,把人丢在房中,关在浴室门外?,“洗洗睡觉了。”
门在鹤承渊眼前毫不留情上锁,“......”
沈知梨才入池子,浓雾间便?见一道身?影,轻松撬开了锁走了进来,自顾自脱衣服。
“......”他怎么会乖乖安分,果然是看准时?机,这?时?候一丝不.挂的人阻止不了他,他就大摇大摆进来,套着最?后一件薄衫跨进池子里。
“鹤承渊!”
浴室里没一会儿便?传出戏水声,与娇滴滴的轻吟。
鹤承渊是没“动她”,但那?双手是一点?也不老实。
“阿梨,咬我。”
一个澡洗了三个时?辰,他一共说了两?次这?句话,一次是开始前让她咬他压声,一次是事后瘫软一团的人缩在他怀里,看着他心满意足举起青筋暴起的胳膊上嵌满牙印。
沈知梨:“......”
他们黏腻的日子过了几日,直到某天,沈知梨意外?发现他那?日所?言的解决方法,也终是知道为什么以前的鹤承渊喜欢肌肤相碰,可近日来无论洗澡还是入睡,皆留一件薄衫套身?。
余江消失去魔界那?时?,他拖着一身?重伤归来,沈知梨照顾他几天几夜才让他伤有所?好转。
那?日沈知梨在宫中十分疑惑,鹤承渊一日中总会消失几个时?辰,她起初以为他在帮忙处理政事,结果却发现他从没理过政事,宫里更是翻来覆去找不到人。
她多留了个心眼,观察他的去处,却没想?到在一处无人踏足的冷宫后发现了他。
冷泉池子里,满是血色,红彤彤刺着人眼,他背对着她,红色发带搁置在岸边,周身?缠绕肆意横飞的魔气,此处偏远方圆几里无人踏足,他倒是选了个好位置!
沈知梨眉骨抽搐,鹤承渊浑身?布满细汗,湿漉的发丝黏在留有她咬痕的胳膊上,他双手搭在礁石,掌心刃刀滴着触目的鲜血。
他没发觉她的到来,是因没了力气,意识模糊,感知变弱。
“阿渊。”她唇瓣发颤,压制着怒意。
水中之人,浑身?僵硬,回过神来,迅速反应抽走岸上干净的衣裳套身?,便?见她早已站在侧岸,目不斜视注视他身?前数道皮肉外?翻的伤口。
“阿梨。”他心虚埋入水中。
“你这?是在做什么?!”沈知梨克制不住怒吼道:“这?些伤不是早好了吗?你这?般会让魔气加深!伤口难以愈合你不知道吗!”
第157章
长风(8)
鹤承渊用自残的?方式压制魔气,
导致魔气弥漫在伤口,伤口无?法愈合。
他日复一日如?此?,泡入池水将血迹洗去,
再穿好衣裳回去找她,令她没有察觉。
沈知梨:“什么时候开始的??余江?魔界?!入京后?!”
“你剜了自己多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