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一个秘密
周二上午的yan光很好，照在青埔街道上，建筑边缘亮得几乎发白。我推开te的门，走进那间熟悉的办公室。里头气氛一如往常，安静又带点咖啡香。
林小姐一眼看到我，从座位上站起来，惊讶地迎上前来：「小猫？你怎麽来了？你身t有好一点吗？」
我戴着口罩点了点头，轻声说：「嗯，好多了——」
话一出口，林小姐和旁边的设计助理表情同时僵住，互看了一眼。
「……你的声音？！」林小姐惊呼。
我苦笑了一下，抬手b了b自己的喉咙，声音哑得像被砂纸刮过，还是努力开口：「感冒後期的症状啦……今天好多了，前两天才恐怖，根本像鬼上身一样。」
深从办公室走出来，视线一扫便落在我身上，语气不重，却带着一点皱眉的意思：「不是说身t还没好，怎麽跑来？」
周六在青隅书室，那句「我们就走走看」之後，午後像被yan光封起来的秘密。但回到家後，我的喉咙却开始痒得厉害，到了周一几乎完全没声音，连客户都被我吓了一跳。
但我还是来了。「我今天同事开车载我来的。」
他们往後看，才发现我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
「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若文，我们分行新来的理专，现在也一起协助吴先生这边的帐务。之後有些资料可能会由他接手，不过因为现在理专的交接流程b较严格，有些收件还是得麻烦淑铃或永杰帮忙。」
我顿了顿，补上一句：「如果有什麽问题，找他也可以……当然，也还是可以找我。」
若文知道我要来te收件，早上就主动说要一起来看看，说想熟悉一下环境，未来如果人力不足，也能协助处理。
我本来有点犹豫。这里对我来说，是某种小天地——从一开始的陌生，到现在熟悉得像是心底某个安静角落。
把别人带进来，尤其还是若文这样能说会道、总是在人前很会应对的人……我心里其实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但我也知道，现在正式负责这里的不是我了。
总不能每次都在淑铃或永杰忙不过来的时候还请深亲自出来跑吧——他明明就这麽忙。
林小姐跟设计助理对看了一眼，倒也没说什麽。这时，若文很自然地递出名片，语气亲切：「你好，我是沈若文，刚到大湳分行没多久，目前也在协助吴先生的帐务往来，今天跟着小猫过来熟悉一下流程，还请多多指教。」
设计助理有点迟疑地点了点头，林小姐则客气地回了一声「你好」，眼神却像是在扫描着什麽。
我站在他们中间，有一瞬间不太知道该把视线落在哪里。若文因为刚报到并不像我穿着公司配给的制服，她身上那套西装是自己之前在外商穿的，合身又高雅，说话时嘴角带着得t的笑，看起来与这里格格不入——不像这栋建筑里习惯的那种温和节奏。
我把袋子拿给若文，带着她走到林小姐桌前，「这是林小姐，te主要的窗口。来这边就找她签收一些交易文件，还有——这袋子里的收据也要交给她。」
我边说边打开袋口，确认资料有没有少带。若文站在我身旁，点了点头，但她的视线却没有真正落在林小姐或文件上。
她眼睛一直不自觉地往那头看——往深那边看。
我顺着视线一瞥，他正转身往休憩区走去，袖口微微卷起，举手倒了一杯热茶，整个动作安静得像幅画。那背影太熟了，熟到让我一瞬间忘记了身旁还站着别人。
我忽然有点说不出话，彷佛自己手里拎着的，不只是文件袋，还有什麽不该给外人看到的小东西。
若文跟我对看一眼，我立刻懂她的意思——之前她说过，打电话联络了好几次都被挡在外面，连个面都没见到。
我朝她笑了一下，语气轻描淡写：「今天就我来签收吧，你不是说有事想当面跟吴先生聊？」
她一听，眼睛都亮了，笑得像得了通行证似的，一句话也没多问，就往休憩区走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哪个地方微微松动了一下——像是有人推开了一道，原本只属於我的门。
因为办公室和休憩区的空间是相通的，他们的对话，我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何况若文的声音本来就b较亮，语调一提起来，连窗边那点风声，都遮不住。
「吴先生，您好。我是沈若文，之前曾多次与您联系，今天总算有机会当面拜访。这边有为您准备的对帐资料，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能耽误您十分钟，简要说明几个重点调整方向。」
我低头装作在翻资料，实际上翻了什麽，我自己也没记住。
只是默默听着那句「今天总算有机会当面拜访」，心里忽然有一点闷。不是因为什麽具t的事。也不是在吃醋。我知道她是为了工作，深也不会怎样。
只是某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熟悉的风景忽然换了画框，变得陌生了一点。
事情也做完了，我突然不知道我现在该g什麽。是继续站在林小姐桌边，和她随意聊两句？还是乾脆走过去，加入他们的谈话？又或是，悄悄地走去门口的洽谈区，等他们结束？
脑子转了一圈，脚却没动。我站在原地，有些无措地看着他们——那画面太平静了，彷佛我多靠近一步，就会打破什麽。
正当我还在思考的时候，深忽然转过头，视线落在我身上。他好像早就注意到我在那边发呆，却直到现在才出声。
他端着杯子走来，停在我面前。
「喝一点，是柚子茶。」语气平稳，像是顺手做了件小事，杯口还冒着淡淡热气。
「喉咙还不舒服？」他低声问我，语气听起来像是刚刚观察了一会儿才开口。
我点点头，轻声回：「还没全好……」
他把茶递给我，声音压得更低：「如果还是没效，我陪你再去看一次好了。」
那句话像是悄悄贴近我耳边的什麽，让我怔了一下。
他看了我一眼，像是在确认我有没有反对——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也许就是这样微小的动作，让他放心了。
「小猫，看起来你跟这里的同事感情很好喔？」若文也凑过来，她一边笑，一边看着我和深之间的互动，眼神像是有点在打量，也像是想套出点什麽。
我转头看她，笑了笑没回话。深转回头，看向若文，语气依旧客气，但明显b刚才更收了一点：
「沈小姐，近期不考虑做调整。帐上的配置维持现况就好——我这阵子心思不太放在这上头，也不打算多动什麽。谢谢你的理解。」
他说得不快，却不容质疑。
我看见若文原本微扬的唇角，顿了一下，但她也没有多说，只是轻轻点头，「好，那我就先帮您照原方案处理，有需要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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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我们都很安静。
窗外的yan光晃动着，我盯着车窗上映出来的自己，觉得喉咙像还卡着什麽，说不出话，也没什麽力气说。
她突然开口，声音不高，但语气却很平：
「我突然有点好奇……你跟吴先生，是熟到什麽程度呀？」
那一瞬间，我彷佛连耳鸣都停止了。
我偏过头看着她，她眼睛还是望着前方，看起来像是随口一问，但她握方向盘的手却明显握紧了一点。
我没马上回答。喉咙哑得厉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用哪种语气回应。
最後，我说「就……银行客户加减熟的程度吧。」
我顿了一下，又低声补了一句，「不然呢？还能熟到哪里去？」
我没再多说，只是转过头，看向窗外晃动的光影。
喉咙还哑着，有些话，说不出来。
有些情感，也还不能太早让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