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哨/灰白墙旁的桃花树/ 《第二十四章》我会一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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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我会一直想

    「小猫、小猫、小猫!」

    刚送完一位客户回办公室,我才刚喝下一口水,宜芬就火急火燎地坐上我桌前的访客椅,眼神亮得有点不寻常。

    「你知道张经理被诈骗了吗?」

    我一愣。

    张经理是我们分行的前主管,两年前退休了。人很温和,过去常带我去拜访他熟识的邻居,推广那些政策y上的保单。

    他从没说过自己有没有买,我知道——他没钱买。薪水虽高,但家里财务由太太掌控,他每个月只拿得到「零用钱」。

    我叹了一口气,「果然是诈骗喔……」

    想起一个多月前他来找我,要我帮他填一张外汇单。他说有个朋友介绍的投资,一年保证10,而且保本。

    我当下就觉得不对劲,试着劝他:「现在利率这麽低,还保本……真的很不合理。」

    但他摇头说:「我朋友做很久了啦,连他老板也有买。我只是汇三万美金,不会怎样的。」

    我那时还想多劝一句,却看见他脸上那种「我想清楚了」的坚决。话卡在喉咙,最後只剩沉默。

    没想到,真的,是诈骗。

    我心里有点自责。甚至隔天他太太来分行时,我也犹豫过是不是该提醒她注意帐户。但後来还是作罢了。经理一向怕太太,万一我多嘴,反而让他连那点零用钱也拿不到……他会不会怪我?

    更何况,那段时间我也正烦着深的事。茶会之後,他冷静得像消失了一样,我的心里,对於「主动去做一件可能惹人不快的事」,本来就有些抗拒吧。

    我看了一眼电话簿,手指停在张经理的名字上,最後还是放下手机。

    现在再打过去,我能说什麽呢?

    --

    我轻轻放下手机,萤幕上滑过几条未读讯息——顶端那一条,是今天早上深传来的。

    【今天台东的会议延到下午,晚上没办法回青埔了。】

    那行字看起来没什麽——甚至很温和,像他一贯的语气,t贴、稳重。

    我们周二见过一次面,那天他给我柚子茶,说要是还不好就陪我再去看医生。

    之後这几天,讯息是变得b以前多:

    【早安,身t好些了吗?】【今天晚上要上台北开会。】

    有一天他跟业主吃饭,传来一段影片,是鱼缸里一只金鱼。

    【嘴巴鼓鼓的,有点像你。】我看到那讯息时笑了一下,却也只回了个贴图。

    但是——也就这样,除了讯息,我们没再见面,也没讲电话。

    我盯着他今天那句【没办法回青埔】,忽然又想起上周六,那句——「我们就走走看」之後交握的手,那时候我真的以为……他是认真的。

    现在想起来,是我误会了什麽吗?

    我正想着这些,手机又震了一下。

    社群通知亮着红点,有人我。【李小猫,身t好点没?明天下午要不要来打球?】

    我点开来,是那个羽球群组。大学时我就喜欢打球,後来上班後一度荒废,直到前几年觉得自己再不动身t真的会废掉,刚好一个客户热心介绍,就这样加入了这个团。

    每周六下午四点,大家约在国中t育馆打球。打完一场再吃个快炒、喝点茶,已经成了某种默契。

    我想了想。这周的周五空了,虽然感冒还没完全好,t力也没恢复得多好,但——再不动一动,连自己都会发霉。

    於是回了一句:【ok。】

    星期六的早上和下午,我一样过着原本的生活:早上睡到十点补眠,中午随便煮了点东西当早午餐,下午洗个衣服,三点多出门打球。

    本来心里还有点闷闷的,但转念一想,也才三、四天而已。深的讯息没有少,字句也一如往常地温和——是我太敏感了吧?

    下午照约定去打球,打完後球友们提议去吃饭,说是其中一位球友的朋友,在青埔新开了一间快炒店。我原本打算把球衣换掉,穿便服再出门,但他们催着说要直接骑车过去,地点我也不熟,来不及多想,只好随手抓起外套披上,背了球具包,就这样骑上车跟了出去。

    我们被安排坐在门口的户外座位。我们这群球友认识好多年了,有些人後来结婚、生小孩,没再打球;也有人偶尔还会来打,但没时间留下来吃饭,今天坐在这张桌上的八个人,反而变成整个球队里,唯一还活跃在场上的「单身联盟」。

    此时,我的手机响起。我低头拿起来,是——深。

    原本还在吵闹的桌边声音,像是忽然被谁按了静音键。只有我手里的萤幕亮着,像发光的什麽。

    我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朝外走了几步,才接起来。「喂?」声音有点吵,我用手摀住耳朵的一侧。

    那头的他没有立刻说话,过了一秒才开口:「你现在在外面?」

    我转头看了一眼热闹的餐桌,笑着嗯了一声:「刚打完球,跟球友吃饭。」

    他「嗯」了一声,声音不高,但听起来像刚开完会,有点疲倦,却还是压得很温柔。

    「我刚回到青埔,跟你说一声。」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七点半。随口问了一句:「那你吃了吗?」

    「还没呢,想先整理一下台东讨论的项目,等等再出去买。」

    听他那语气,我想了想,不知又得忙到几点。

    我抬头看了黑板上的菜单,顺着语气开口:「我刚好也在青埔这边,这里差不多吃完了——要不要我外带一份过去?大概……八点多到?」

    电话那头安静了半秒。他像是没料到我会这样问。

    下一秒,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好啊。」

    语气不重,却像落在我心口的什麽——淡淡的,却刚好卡住了那一点点期待,让它不至於滑落成失望。

    「谢啦,那我等你。」他补了一句,语气低稳。

    我点点头,像是怕他反悔一样,连忙说:「那我先点餐了,等一下见。」

    挂掉电话,我转头回到座位,告诉大家我先走了,顺便点了一份g0ng保j丁便当和他ai喝的冬瓜柠檬。

    「欸,小猫你怎麽走这麽快?」有人问。

    「有朋友说他刚回青埔,还没吃晚餐。」我一边收东西一边笑着回答,语气淡淡的,但连我自己都听得出那句话里压不住的心情。

    「喔喔喔~哪位朋友啊?」有人起哄。

    我没回话,只挥了挥手,骑车离开快炒店。风从脖子灌进外套,我才忽然发现自己整个人还是穿着打球时的衣服——短袖跟一件有点短的k子,总觉得这样穿去见他,好像真的有点——太不正式。

    但想到他在等,也想到他也曾看过我很多狼狈的时候,应该没差吧?

    --

    我在te门口停好车,深se的玻璃门映出我自己的倒影。我把头发稍微拨顺、深x1一口气,然後按了门铃。

    没等太久,门「咔」一声打开了。

    是他来开门。

    他站在门後,眼神先是落在我脸上,然後不急不缓地往下滑。那瞬间,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穿着——贴身的运动t恤因为出汗贴在身上,k子也偏短,一走进室内灯光一打,更是清楚得不得了。

    他没马上开口。

    我有点尴尬地把手上的便当举了举,y挤出一句话:「我帮你带了,应该还热。」

    他这才伸手接过便当,指尖一触碰到袋子,视线却还是停在我身上某个地方,没移开。

    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大腿上有两包红红的,被蚊子叮出来的痕迹。

    我空着的那只手抓了抓,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刚刚在户外,可能被蚊子咬了。」

    他「嗯」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情绪,只淡淡地说:「进来吧。」

    但他的眼神,实在让我觉得不该这样穿就跑来。

    我一边进门,把背後的球具包卸下,一边想说要不要拿里面的衣服换一下,可又觉得——这样反而太刻意。

    正犹豫着,他忽然从我身後伸手,把我的球具包接过去。

    他靠得很近,近到我能听见他鼻息拂过我侧脸那一点点shsh的发丝。

    「要喝什麽?」他问,语气低低的,很平稳,但我心里忽然有点不平稳了。

    我点点头,什麽也没说,只是赶紧走进te,沿着走廊穿过安静的办公区,再拐进休憩区。

    刚刚那点热,彷佛也一路跟着我走进来。

    我们一边吃着饭,一边闲聊。

    我说着打球的事,讲到今天对战的那一组球友超强,来回打了十几球还没得分;又笑着说有个人穿太滑的鞋滑倒,还差点撞上我。

    他一边吃,一边听着,有时会点点头,有时淡淡笑一下,没说什麽。

    「後来大家说要去吃快炒,我原本想在更衣室换衣服再出门的,结果他们催太快了,我就——」

    「你们几个人?」

    我没想太多,继续说:「八个吧,四男四nv,有几个之前就认识了。」

    他「嗯」了一声,夹了一口g0ng保j丁,没接话。

    气氛一度静了一下,然後他忽然开口:

    「你这条k子……下次别穿了吧。」

    他顿了一下,才补上:「我会一直想。」

    然後加上一句更低的:「而且,我……不想别人也这样想。」

    他说得那麽淡,

    却b任何一句告白,都还让人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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