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杜清辉入宫时,齐崇已被太皇太后折磨了数十载,性子早已变得十分暴虐古怪,忍气吞声到登基后,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总是动不动就杀人,也不喜欢别人忤逆自己。
只有杜清辉镇得住他。
他爱杜清辉爱到发狂,当上皇帝后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甚至想要让杜清辉进宫当他的皇后,不顾一切地想要留下杜清辉。
慈渊穿越过来的节点,已经是齐崇登基一年后,而他就是那个被齐崇当做替身的人。
现如今乱世还没有完全平复,慈渊的父母死在辗转奔波中,临死前交代慈渊要好好活下去,因为新帝的登基,他们都觉得这个世道以后会好起来。
慈渊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商贾少爷,什么也不会做,站在宫墙下饿了好几天,最后实在熬不下去了,走到了宫里招人的地方,把自己卖进了皇宫里。
他原本只想讨一口饭吃,做太监也无所谓,反正以他的身躯,也不可能正常地娶妻生子,于是大拇指一按,就被送进了皇宫里。
可是好巧不巧,慈渊在去净身的路上正好撞见了在御花园里赏景的齐崇。
新帝当时就坐在凉亭里,因隐晦表露真心被杜清辉拒绝而愤怒,一眼扫过串葫芦似的人群,正正好看见了慈渊。
他当时便眯起眼睛,招慈渊过来仔细地看,发现慈渊和杜清辉竟然有三分相似。
杜清辉他得不到,一个还没净身的小太监难道他还得不到吗?
齐崇大手一挥,直接就免了慈渊净身的事,可也没说要慈渊跟在身边伺候,于是慈渊就留在宫里做了个皇帝知道的假太监。
跟在齐崇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在等慈渊主动献媚,可慈渊却唯唯诺诺,宁愿蜷缩在那小院子里伺候老太监也不出去。
慈渊真的不想爬上龙榻,他的愿望很小,只要活下去就可以了,而且跟在全天下最尊贵的人身边伺候,他也怕自己哪天就触犯龙颜。
他是这样想的,可别人不是。
于是慈渊被人绑着手脚,裹上嫔妃侍寝时才会裹的红褥子,直接被丢到了龙榻上。
那天正好是齐崇被杜清辉说教斥责的日子,又看到和杜清辉相似的慈渊眼泪汪汪地躺在榻上看着自己,直接便压了上去。
齐崇的活可算不上好,而且他从没把慈渊当人看,将人折磨的有气出没气进。
新帝尝到了情欲的滋味,慈渊也从假太监变成了禁脔,做了个人尽皆知的替身。
夜夜折辱后齐崇会给慈渊无上宠爱,慈渊便也屈服认命了。
久而久之,眼前的荣华富贵腐蚀了慈渊的心智,他渐渐想要更多,想要做真正的一人之下,于是看不清自己的地位,开始打听起朝堂的事。
他知道了齐崇宠爱自己是因为杜清辉,在一次和齐崇恩爱后看到了来说教的杜清辉,两两相比他自愧不如,又害怕杜清辉夺走宠爱。
因为杜清辉的说教,齐崇对慈渊冷淡起来,他以为杜清辉是吃了慈渊的醋,又整日跟在杜清辉身边打转。
被冷落的慈渊不甘心,想要将杜清辉取而代之,于是便利用自己跟在齐崇身边的空隙给杜清辉下毒。
他还没成功就先被人告发了,齐崇怒不可遏,立马就将这个自作多情的“小丑”押入大牢,私底下宣布凌迟处死。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受宠的禁脔,只是杜清辉的替身,就连这自以为的无上宠爱都是从杜清辉的影子下窥夺而来的。
这就是原作里,慈渊所要扮演的恶毒炮灰了。
他唯一的戏份就是后面给杜清辉下毒,还没能毒成功。
不过齐崇也不是原作里的正宫,杜清辉身边跟了很多喜欢他的人,齐崇是唯一找了替身的人,所以他早就被踢出局了。
最后杜清辉选择了和陆京墨相守一生,名留青史。
梳理完原作剧情后,慈渊揉了揉太阳穴,古代世界和现代不一样,看来第一个世界,还是系统给他放水了。
“慈渊,齐崇就要来了。”系统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凑到慈渊身边继续说,“我们现在才算是正式进入这个世界,记住保持人设。”
慈渊回了个好字,下一秒便昏天暗地,又回到了原先难受的位置上。
与此同时,覆在面上的被褥被人一把掀开,灼目的烛光刺进眼睛里,让慈渊条件反射地溢出泪水。
第46章
齐崇从御花园回干明宫的时候,是憋着一肚子气的。
他在御花园被杜清辉训斥了一番,这是灰溜溜地回宫。
当然,那应该不能称之为训斥,因为杜清辉语气淡淡,用臣子的那套说辞劝他善待宫人,又将正在被狗撕咬的宫女救下来。
杜太傅是出了名的好,那些宫人们怯怯的,却敢执行他的吩咐,真的将野狗都拉住,将那个宫女搀扶起来。
明明他才是皇帝,齐崇委屈又狰狞地想,抽出一旁侍卫的剑指向下面,锋利的剑芒让一旁的宫人吓得脸色都白了。
齐崇告诉杜清辉,他罚这个宫女,是因为她不知羞耻地爬上了龙榻。
他这个皇帝当得委屈,曾经在太皇太后手底下过狗一样的日子、和狗抢食,是不是因为这些才让这些贱婢以为能随便爬上他的床,敢脱光了躲在他的被窝里?
既然这样,就让她们先试试能不能和狗交配好了。
齐崇阴暗想着,眸子一眯,气血涌上来便要亲自砍了宫女的四肢,让她像狗一样活。
杜清辉拦下了他,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陛下,您是九五至尊,若是真的有不长眼的奴婢爬了您的床,您也不该亲自动手。”
更何况,现在还是缺人用的时候?
齐崇自己在心里补全了杜清辉没说完的话,北方还在战乱,一片都是流民,到处都需要用人,他再这样杀下去,恐怕就没人伺候了。
一通气发泄下来,其实无处发泄,齐崇对杜清辉说不了狠话,可宫女是杜清辉要救下的,他也说不出让宫人继续放狗的话。
索性把剑一甩一扔,只吩咐下面的人把宫女拖下去,而且不准医治。
这是最好的结局了,没有人抗议。
齐崇贴着杜清辉走,不管身后的一片狼藉,问他今天怎么进宫了。
自从杜清辉当上太傅后就很少进宫了,一来是因为事务繁忙;二来便是因为齐崇曾暗示地表达过自己的爱慕之情。
断袖之癖在齐国并不罕见,太皇太后就不止有男宠,还有女脔,可杜清辉显然是正常的男人,在齐崇递给他相思信后就皱着眉,疏远了齐崇。
齐崇看到杜清辉其实很高兴,他以为杜清辉是想要回应他的感情了,尽管这样想有点痴心作祟。
杜清辉微顿,又巧妙地避开了这个话题,他说话总是不温不火的,宛如一捧清泉浇灌在瓷盘上,听着十分悦耳。
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中听,齐崇直接拉下脸,知道杜清辉又一次地拒绝了自己。
杜清辉叹气:“陛下,您现在是一国之君,不能如此儿戏,自伤耳目……”
“够了!你总是说些我不想听的话!”齐崇冷声呵斥,身姿矫健,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瘦弱太子,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杜清辉,手还没碰到就被避开了。
齐崇阴戾地攥紧手,有些愤怒地说:“好,好,我碰不得你,既然如此,也不用多说什么!”
说罢,年轻的新帝就甩袖离开了,走的急切,像是没有半分的不舍。
宫人们连忙跟上去,却又见怪不怪。
齐崇这样和杜清辉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他心思怪,一面觉得杜清辉这样风光霁月的人就该拒绝自己,一面又承受不了杜清辉拒绝自己,自个儿疯来疯去,不会拿杜清辉撒气,最多几日,又会自己去寻人。
杜清辉站在凉亭里目视着齐崇离开,脸上不见什么异样的神情,过了一会,他才拿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差点被齐崇碰到的地方。
又对一旁的太监吩咐道:“将那宫女暗地里处死,莫要伸张,平日里,也多注意这方面的事。”
“下次陛下闹起来,可就不是一个奴婢的事了。”
太监唯唯诺诺地答了一声“诺”。
齐崇风风火火地回到干明宫,发现杜清辉没有追上来道歉后更生气了,在大太监凑上来时直接就赏了他一巴掌。
因为年幼被人折辱过的经历,齐崇几年前就开始锻炼身体,他今年才及冠,已经没有了少年的形态,看起来有点像蛮人。
手臂微微用力,上面青筋凸起,直接就将大太监的脸扇到一边,嘴角溢出鲜血,又连连擦拭着血,低眉颔首地将混着血沫子的牙都藏进兜里。
这样还不够,还要挤着一张褶子脸跪在齐崇跟前,磕着头求饶:“陛下,陛下饶命啊,奴婢知错了……”
齐崇冷哼一声,抬起脚踹在大太监身上,问他有什么值得自己饶命的。
大太监知道自己这是撞火药口了,他不知道齐崇在御花园遇见了什么,但总归没好事,自己这个时候凑过来,简直和把脖子往刀剑上抹没区别。
臃肿的身躯蜷缩在齐崇脚边,嘴角还有擦拭的红色痕迹,大太监佝偻着身躯,谄媚地说:“奴婢擅自做主,将一个讨喜的小太监抬了过来,就是陛下前些时日讨过彩的小慈……”
小慈?
什么小慈?
齐崇早就不记得了,脚尖碾着大太监的膝盖,直接让人把大太监拖下去。
他原本是想将人斩了,但是想到才因为这种事和杜清辉闹了不愉快,便又临时改了想法,拧着眉让人打二十个半板子。
二十个板子不至于立马把人打死,但是能不能活下来也全看命了。
大太监冷汗涔涔,一声也不敢多叫唤,至于被他放在寝殿里的慈渊,此刻只被他当扫把星一样在心里咒骂。
如果不是因为他不肯自己来邀功,自己也不会正好撞在龙口上了!
在大太监被拖出去打板子的时候,齐崇进了寝殿。
他没让任何人跟着伺候,到底是还记着杜清辉的话,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又提起剑杀人。
他也该睡了,明日还有早朝,还要打起精神对付那些老匹夫。
齐崇这样想着,就脱下了外衣朝榻上走去。
刚一走近,他就看到了帐下若隐若现的鲜红颜色。
红褥子是那样艳丽,让人想要忽视它都难,将人裹起来后更是显眼,隆起的弧度明显是个人形,齐崇站在榻下,目光愈发阴戾。
好啊,好啊,什么人都敢爬他的床了。
他完全忘了刚才大太监的话,还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奴婢脱光了藏在里面,恶心得想吐,沉着脸,直接走上前去,一把掀开了被褥。
掀开的时候,齐崇就在想,果然还是要千刀万剐才行。
不,这次他要折磨得更久一点,这么喜欢爬床,那就丢给禁卫军玩吧,再脱光了和发情的野狗交配,要是还没死,再凌迟处死。
齐崇越想眼越红,像极了雪原上撕咬猎物的狼,光是想到那些血腥的画面就让他兴奋不止,肩膀也微微颤抖起来,要宣泄心中暴虐的情绪。
然而这一切,却在掀开被褥对上藏在里面的人时戛然而止。
含着布条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脸上的神情却不是讨好或魅惑,而是湿着一张脸的惊恐,润白的脸颊上全是湿漉漉的水痕,明显在被掀开时吓了一跳。
但是更让齐崇在意的,是那双和杜清辉三分像的眼睛。
因为脸小,在布条勒住嘴巴的情况下反而更容易注意到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如果是面无表情的时候,和杜清辉的眼睛看起来简直一模一样。
恍惚间,齐崇真的以为躺在榻上的是杜清辉。
他记起来大太监说的小慈是谁了,是一个不久前进宫的小太监,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假太监。
他没有暴起砍人,而是伸出布满伤痕的手,拽着布条解开了慈渊。
明亮的烛光下慈渊看清了齐崇的脸,虽然原作里总是描写他吃不饱穿不暖的可怜模样,但是现在的他明显能用“男人”来形容。
剑眉入鬓,俊美非凡的脸庞挂着寡情一脉,一袭明黄色的便服,身材伟岸,明明离上榻还有两个台阶的高度,却已经足够俯视慈渊了。
只可惜性情阴晴不定,是一个十足的暴君,腰间随时挂着削铁如泥的宝剑,连睡觉都不曾取下,却是拿来削骨剃肉的。
“你倒是机灵,”齐崇扔下浸满涎水的布条,也不嫌脏地摸了摸慈渊的脸,心情莫名就好了,“知道自己有一双相似的眼睛,才敢来爬孤的床?”
慈渊没有说话,羽睫却一直在抖。
原作中,齐崇也是这样以为原身是自愿的。
齐崇讨厌呻吟和挣扎,所以他以为慈渊被绑起来是故意的,目的就是尽兴。
而原身被九五至尊的龙威吓傻了,一点反抗的力气也提不起来。于是就这样被折磨了一个晚上,卯时时一片狼藉地被丢出寝宫。
下半身脏乱不堪,被两个宫女拖着,像个刚刚接了客的娼妓,一路都流着血和阳精。
之后再苦闷也不敢表现出来,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了禁脔。
他如果不做点什么,就会和原作一样,一开始就被定性为自愿爬床的奴婢。
齐崇是真的来了点兴致,抓着慈渊的脸想要凑上去亲一亲他的眼睛,但是他的手才刚刚发力,慈渊便像是反应过来了疯狂地往后躲。
“呜……”
极度惊惧下,小太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怕得要死,在齐崇陡然变得危险的眼睛中,突然发狠地咬住自己的舌根。
鲜血噗嗤地流出唇瓣蔓延到齐崇的手上,他瞳孔一颤,同样被吓到的还有系统。
它尖叫着问慈渊在做什么。
舌根蔓延的痛让慈渊几欲昏厥,这实在是太疼了,鲜血倒灌到连呼吸都不顺畅。
鲜红的血珠顺着下巴滴滴答答地流,齐崇猛地松手,而慈渊也倒在了床榻上,歪着头昏了过去。
黑发贴着面,雪白的肌肤映着血,明明是闭着眼睛,却能让齐崇联想到若是自己把杜清辉绑了,杜清辉也会这样咬舌自尽的错觉。
他面上却一阵青一阵黑,不敢相信一个奴婢也敢在自己面前自尽。
寝殿内一时寂静无声。
须臾之后,里面传来新帝阴冷的声音:“来人,传御医!”
第47章
干明宫的丑时还灯火通明,挨了二十板子的大太监无人问津,像死猪一样瘫在自己的榻上叫唤。
在龙榻上自尽的假太监却得到了妥善照顾。
齐崇对慈渊有怜爱,但不多,只是划着剑吩咐御医一定要把人救活,然后就入寝去了。
慈渊醒来的时候,模模糊糊看见有人撬开自己的嘴灌药粉,那些药粉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灌进来的瞬间就让慈渊痛得眼泪直流。
“呜…不……”
昏昏沉沉的少年郎面色惨白,唇色却微微透着粉,眼尾也因为溢出泪水而泛红,像是梦魇了般地缩着肩膀想要躲开宫女的手,让一众人看了气息都颤了颤。
掐开慈渊唇的宫女诗桃便忍不住咽了咽干涸的唾沫,低下头来,着迷似的轻轻说了句不疼。
她怜爱地将慈渊往怀里揉了又揉,如那些跟在嫔妃身边的乳娘般轻声哼哼调子。
柔软轻媚的声音悠悠响起,慈渊无力地垂着头,涎水还是粉色的,但是好歹还是把药粉都含在了嘴里。
其实慈渊咬的不严重,可他似乎是没受过苦的世家公子被吓到了,接连就发起了高热,这才造成了很严重的假象。
御医不知道慈渊的底细,便真的以为他是被强迫进宫的世家公子。
毕竟要是是哪个奴婢敢这样冒犯龙威,早就拖出去鞭尸了。
唉,也是够可怜的。
御医一边收着东西,一边看在软榻上偏着头,额间布满了细细的汗的少年。
被陛下看中,自尽有什么用?救了回来还是要受的,说不定处境会比一开始更糟糕,他们这位新帝一贯不喜欢别人忤逆他,除了杜太傅了……
一阵子忙活后只有诗桃留了下来,她太累了,趴在床脚就睡下了,一直到卯时的时候才被人踢醒。
两个太监走了进来,看都不看诗桃,踢她一脚算是有良心了,直接撩开床帐,让外面的侍卫看清楚。
帐中慈渊终于安睡过去,埋在被褥里,闷出汗也不愿意探出头来。
诗桃双腿发麻地站起来,就见侍卫连人带褥都抱起来朝外走。
她连忙踉跄几步想要拦住侍卫,又朝着太监急声问:“公公,你们这是做什么呀!公子他还……”
“什么公子,”其中一个太监皱着眉打断了诗桃的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过是一个贱卖进来的假太监罢了,陛下吩咐将他抬去春仪殿,难不成你还要抗旨不成?”
另一个则笑嘻嘻地问:“怎么了这是,诗桃啊,这才一个晚上呢,你不会就认主了吧?”
诗桃嗫嚅地说不出话来,那侍卫早就抱着人走远了,她想要跟上去,却被两个太监拦住。
那笑嘻嘻的太监拍了拍诗桃的肩膀,说:“诗桃,他是有根的男人,和咱们不一样,注定也只能当男人胯下的玩物,你呀…你不要害他,你跟过去,陛下怎么看?”
诗桃当即便愣在了原地,浑身像是浸在了冷水里,可是也不敢再跟上去了。
昨个儿还被揣测要得盛宠的人,今儿个就被抬出了干明宫裹着被褥被扔到了春仪殿,让人哗然又不敢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