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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瞧着人吃的开心,陆京墨心里也快活,可见慈渊一口气吃了两三个,他又好奇地问:“小池,你不觉得腻吗?”

    “唔?”

    慈渊呜了一声,以为陆京墨是嫌弃自己吃的多了,趁着手还在嘴边就下意识舔了舔,软乎乎的舌头伸出来,贴一下手指就变得亮晶晶的了。

    陆京墨一直看着他,自然也看到了这幕。

    软舌上全是涎水,看起来湿湿的,甜甜的,朝着指尖舔的时候叭地留下水痕,要是多停留一会,说不准还会流下水珠。

    怎么那么多水,陆京墨呼吸促地就乱了。

    怪不得不觉得腻,嘴里的涎水一化,糕点就全碎了,舌头碾着吃下去,嘴巴里还都是香香甜甜的涎水,又怎么会觉得腻呢?

    陆京墨连忙移开视线,又和慈渊解释:“这里没有茶水,小池,我不是嫌弃你吃得多,是担心一会口干了没水喝。”

    慈渊很听话的,尤其是他喜欢的人的话。

    闻言就把指尖舔的干干净净,用帕子擦手,念念不舍地看着油纸里的糕点,软声说:“那一会我回厢房再吃吧。”

    这几日没胃口,膳也没好好吃,陆京墨带的点心是他这几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这才一时得意忘形。

    慈渊有点苦恼地抠自己的衣服,不想陆京墨觉得自己馋嘴。

    这是他能捡着的,唯一一个不会因为自己是替身而用异样的目光看自己的人了。

    “没关系。”陆京墨说话,莫名就温情了起来,“明日我还会给小池带,喜欢吃哪个,都给你带。”

    他顿了一下,又笑了一声,说:“就当是感谢小池的救命之恩了。”

    慈渊根本不知道,比起在群臣和别的下人面前,眼前的陆京墨究竟有多温柔和放纵。

    第72章

    陆京墨天生就是能说会道的主,拉着慈渊在亭子里软软哼哼说了一番,很快就和慈渊约定好明天也在这里见面。

    慈渊将糕点藏在袖兜里,回到春仪殿时嘴角都是翘起来的。

    看得出他很开心,诗桃走上去迎他,笑着问慈渊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慈渊下意识便将手缩了缩,心虚地要藏起本来就藏在里面的糕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诗桃走过去的身影一顿,慢慢停下脚步,她走近了慈渊,又始终保三寸的距离。

    “公子,一会就要用午膳了。”诗桃轻轻说,“可要先小憩一会?”

    慈渊重重地点了个头,然后朝自己的厢房走,点心的香甜藏不住,他总觉得再待下去,诗桃就会发现自己私藏东西了。

    私心里,他不想任何人发现陆京墨,就算是诗桃也不行,否则,他们一定会让他远离陆京墨,而他的身份也一定会暴露。

    想到陆京墨将自己错认成小太监,慈渊又让诗桃给自己准备一身太监的服饰。

    这些日子难见慈渊这么开心,诗桃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慈渊藏在厢房里吃糕点,吃着吃着,想到陆京墨帮自己擦拭的场景,眼里又有了丝丝对未来的期待。

    而此刻,陆京墨也在想慈渊。

    他心情极好,路过卖艺的讨赏丢了几块银子,英气的眉眼微扬,一直没落下过。

    回府时,书侍看见他都稀奇地说道:“爷,今儿是有什么高兴事吗?”

    陆京墨睨了书侍一眼,也没反驳他,而是点了点头,矜持地没说话。

    等了许久的人终于等到了,可不就算是高兴事吗?

    走进丞相府,陆京墨又吩咐书侍明日上朝前再去买一点点心。

    “米糕和桃花酥少买一点,再买点其它的,要甜,让商贩多包几层油纸。”

    这个命令可比之前说的详细多了,书侍一一记下,猜测陆京墨是遇见心上人了。

    他从小就跟在陆京墨身边,见陆京墨心情不错,便多嘴问道:“爷,您这是遇见思慕之人了吗?”

    “什么?”陆京墨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书侍的话。

    什么思慕之人?

    他的思慕之人是……

    陆京墨默然,发现自己再想起杜清辉,心静平静、掀不起一点波澜,反而提起小池,心脏跳动就没法控制。

    书侍见陆京墨久久不回答,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懊恼地又继续说:“是我失礼了爷,我看爷这么开心,还以为……”

    书侍的声音将陆京墨的思绪拉远,等他再次回过神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屋檐下方。

    “文元,你呀……”陆京墨抬手挡住眼睛,苦笑一声,“我真是愚钝了,竟然连这点都要你来点醒我。”

    啊?我点醒了什么?

    文元指了指自己,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

    陆京墨却不再多说,拍了拍文元的肩膀继续往里走。

    或许比起爱慕,他对杜清辉更多的还是惺惺相惜。

    用过午膳,陆京墨又去拜访了杜清辉。

    也不知道在宫里受了什么刺激,杜清辉已经告假好几天,待在府里也不见客,可要说他是真的生病了,陆京墨不信。

    果然,进了杜府一看,杜清辉正好好的,只是瞧着有些颓丧。

    陆京墨看到他,就觉得闭门不见客这个决定是正确的,现在的杜清辉任谁见了都会知道他出事了。

    穿着并非平日里的整齐,半披着头发酌酒,连衣襟敞开都不甚在意,睨了陆京墨一眼,却没说话。

    陆京墨坐到他身旁,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听着清泠水声,宽慰杜清辉:“你还在想那宫中替品的事?”

    “不是。”

    惜字如金的杜太傅烦闷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想到慈渊昏迷前对自己说的话,眉心紧蹙。

    他并不将慈渊当自己的替代品,所以回答陆京墨不是。

    齐崇不准他进后宫,但是他若是想去,齐崇也阻拦不了。

    不去,还是因为他自己胆怯了。

    慈渊怕他、厌他,昏迷前拼尽全力地让他别碰他,恐怕他就算去了,也只会见到慈渊愤恨疏远的目光。

    杜清辉不想承认自己是懦夫,但此时此刻,他就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懦夫。

    慈渊怎么会不恨他呢?

    在自己这个刻意隐瞒身份的“正主”面前,慈渊恐怕恨不得永不相见。

    烈酒下肚,烧喉得说不出话,杜清辉不常喝酒,被灼得五脏六腑都疼,又控制不了不喝。

    可要他将思虑的事和旁人说,又开不了口。

    见陆京墨心情不错,他问陆京墨:“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酸我几句?”

    “是来劝你放宽心,莫要为了几个上不了台面的事折磨自己,那齐崇找了替身,不必理会就是……”

    陆京墨问道:“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替身,也值得你借酒消愁?”

    “小慈不是上不了台面的替身。”杜清辉脸色严肃,大有陆京墨再继续说慈渊的不是,就将人赶出去之势。

    小慈?陆京墨挑眉,叫的这么亲昵,看来问题不在齐崇身上。

    他想到上次在练兵场,杜清辉也是这样因为慈渊生气,连萧鎏的面子都不给,再想杜清辉和齐崇之所以在宫里吵起来,似乎也是因为慈渊。

    小慈……

    陆京墨颔首,这个小名倒是和他的小池相差不多,可惜人大相径庭。

    因着有些相同的名字,陆京墨说话也客气了不少:“好吧,我向你赔罪,我不该这么说慈渊。”

    “不过,你若是真的喜欢,让齐崇将他赐给你不就成了,在这儿闷着不像你啊,清辉。”

    陆京墨很自然地就说出口了,齐崇爱慕杜清辉天下皆知,也不会拒绝杜清辉的任何请求,

    杜清辉微顿,看了陆京墨一眼,发现这人竟然没有喊自己的字,一时间有些惊讶。

    但是陆京墨的话他没法回,因为他早就这样做过,但是齐崇拒绝了,而且就连慈渊也不愿意跟着他。

    大概是看出了杜清辉脸上的苦涩,陆京墨没有再在这件事上纠结。

    也许杜清辉对慈渊的喜欢没那么深,这种事猜也猜的出来,那慈渊做替身、做男宠,定然是有些手段的,所以才让杜清辉着了道,但劲头一过,杜清辉也会想明白。

    两人对杯喝着酒,酒喝完了,陆京墨就又想到了齐崇。

    他一向是看不上齐崇的,不是因为齐崇愚笨或如何,而是因为齐崇性格。

    齐崇暴掠成性、睚眦必报,这样的人,不适合深交。

    他就适合做高处不胜寒的孤家寡人,也许齐崇自己也知道,所以才会想紧紧扒着杜清辉,甚至到了疯魔的状态。

    齐崇连替代品都找,小池长长相出众,要是被他瞧见了,恐怕也不妙。

    陆京墨斟酌片刻,觉得要给齐崇找点事做,让他少往后宫跑。

    这般想着,小厮将新酒端来,他也不客气,将杯子递了过去。

    *

    翌日,慈渊守着香,辰时七刻便忍不住穿上太监服匆匆离开春仪殿。

    他前脚走,后脚萧鎏便来了。

    穿着劲装的世子提着东西,束着简单的马尾,走进来便开始喊慈渊的名字,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的嚣张模样。

    诗桃上前微微俯身行礼,对萧鎏说:“世子殿下,公子他刚刚出去了。”

    “出去了?”萧鎏挑眉,问,“去哪儿了?”

    诗桃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公子他出去都不让人跟着。”

    她目光坦荡,透露着一分你信不信我也只能这么说的从容,萧鎏微微眯起眼睛,将手里的东西扔给诗桃,让她带路去慈渊的厢房。

    他是打定主意要在这儿等着慈渊来了。

    临近午时,慈渊才脚步轻快回来。

    诗桃不知道去哪儿做事了,慈渊怀里还揣着用油纸包起来的酥糖,他便想着先回厢房将酥糖藏在床榻上。

    推开厢房的门,慈渊“做贼心虚”,进去后就立马转身将门拴上,呆呆地思考了几息,又朝着里房走,一边走就一边将怀里的酥糖拿出来。

    当他将酥糖拿出来时,也绕过屏风走到里房,看到了坐在自个儿榻上的萧鎏。

    哐当一声,是慈渊被吓到,连着后退几步的声音。

    萧鎏早就发现慈渊回来了,可他既没有走出去,也没有出声,只翘着二郎腿坐在床头,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唯一出入里房的地方,像是等待猎物的老鹰。

    当慈渊走进来看见他被吓了一跳时,萧鎏就噗嗤一声笑出来,跳下床朝慈渊走去。

    “慈渊,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见着我就躲呀?”萧鎏一步步地跟上去,腿长的优势很快就凸现出来,三两步就追上了慈渊。

    虽然还是有杜清辉的功劳在里面。

    萧鎏也不客气,直接搂住了慈渊的腰,把自个儿埋在慈渊后颈上:“可想死我了,这么久没见。”

    慈渊抿着唇,又怕又抗拒地去掰萧鎏的手臂,一摸一掐,硬的像是铜皮铁骨,根本掰不开。

    他的这些动作在萧鎏眼里都跟挠痒痒似的,还以为慈渊在和自己调情,于是抱得更紧,想要带着人朝里面走,鼻翼喷出来的气息都洒在了慈渊耳边。

    卷长的羽睫不住颤抖,就在路过屏风时,慈渊猛地伸出手抓住屏风的边缘,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接着,萧鎏就听见慈渊咬着字,强硬地说:“别碰我!”

    萧鎏一愣,微微松开了手。

    慈渊立马挣脱出来,他腰极细,身体又软,见到一点缝就能钻出来。

    连跑带跳地离开萧鎏好远慈渊才敢停下来,撑着八仙桌警惕地看着萧鎏,眼睛里全是抗拒。

    他不信萧鎏不知道杜清辉的真实身份,可萧鎏从未向他表露过,反而还跟着杜清辉一起骗他,慈渊这样想,心又开始疼起来,连手指都在发抖。

    他讨厌死这些瞒着他,看他像傻子一样依赖别人的人了。

    但慈渊不知道,他是真的冤枉萧鎏了。

    之前听慈渊喊杜清辉的字,萧鎏便以为两人是相识的,知道对方的身份,哪里能想到杜清辉用自己的字骗人呀?

    再加上慈渊总是那么乖软地喊杜清辉的字,他心里还觉得不舒服呢,本来脑子就那么大点,哪儿还想得到其中有那么多歪心思。

    所以此时此刻,萧鎏压根儿不知道慈渊为什么对自己生气。

    要说是因为他抱住慈渊吧,也不应该,他在慈渊面前一向孟浪惯了,第一次见面就把人上了,以前还瞒着杜清辉偷偷说过几句更过分的荤话呢,慈渊都红着脸,绞着手指接受了,现在抱一下怎么了?

    年轻的世子还维持着抱人的姿势,被晒成麦色的脸上流露出一分不解,三分委屈,手指弯曲。

    他想问慈渊怎么了,慈渊却警惕地又退,直到脚跟抵着门,哆哆嗦嗦地要把门栓取下来,一看就是连解释都不解释,要直接跑的样子。

    萧鎏也被慈渊这态度弄得升起一团火气来。

    不久前他被派到宜城去办事,昨个儿夜里才回来,舟车劳顿那么久也没睡几个时辰,天一亮就往杜府跑,就想着跟杜清辉一起进来看看慈渊,结果得到的就是这种待遇?

    门栓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与此同时慈渊的身体凌空,睁大眼睛傻眼地看着自己离门越来越远,腰间的力道勒得他下意识挣扎起来,却被萧鎏不留情面地扇了一下屁股。

    “躲什么躲!”萧鎏生气地打了一下,巴掌挨上去就被柔软的触感吸引住了,打完了也不挪开,就这样色情地揉起来。

    偏偏他本人还有些委屈地问:“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

    下一句应该是问理由了,可萧鎏还没问,就听见慈渊颤抖着声音说是。

    又软又细的声音却说出萧鎏最不想听见的话,本来心里就难受,这下就更难受了,像是心脏都烧开了,连着理智都一起烧没了。

    “好啊!”

    萧鎏眼冒金星,不悦地把慈渊放下来,又刻意调换方向,将自己放在挡住门的位置上,恶声恶气地说:“你以为我想来看你啊?要不是玉玦哥让我来,我还不稀罕来呢!”

    这话和萧鎏一开始说的话完全悖论,可惜慈渊又被“玉玦哥”三个字刺激到,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气的浑身发抖,可不消片刻,又安静下来。

    萧鎏还在说,手臂伸长了说:“是玉玦哥担心你我才来的,你说你这两天都在干什么,嗯?玉玦哥的气你也发,没了他你人都变瘦了,真是一点都离不开人……”

    本来是不想说这么多的,可盯着慈渊看,越看越生气,他不过才出去几天,人怎么就瘦成这个样子了?

    再想到去看杜清辉时,杜清辉不愿意进后宫,托他来看看慈渊,必然是这两人闹了矛盾,可闹矛盾也就算了,怎么还能不好好吃饭呢?

    本来就是瘦弱的小狸奴,这下就更干巴巴了。

    萧鎏拧着眉,明明是关心慈渊的话,可他正气头上,说着说着就变了味,像是在指责慈渊浪费杜清辉的一片好心,说慈渊离了杜清辉就不能活。

    不仅如此,还因为自己的话拈酸吃醋起来,越说越气了。

    就这么在乎杜清辉,在乎到饭都吃不下吗?

    慈渊安静地看着萧鎏,在他闭嘴的空隙才插上一句话,轻轻地问:“萧鎏,你是不是觉得,杜清辉很好?”

    如果萧鎏能有杜清辉一半细心,也该发现慈渊现在的状况不对,可惜他脑子里能装的事太少,七窍玲珑是一点不沾边。

    反而,萧鎏还因为慈渊的话有些醋溜溜的。

    他梗着脖子,故意说是,又说杜清辉多好多好,是举世无双的君子,这样清风明月的人,慈渊配不上。

    拈酸刻薄的样子难看极了,偏偏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多难听,瞧见慈渊露出落寞的神情,还有些沾沾自喜。

    他上前一步,话锋一转:“虽然你配不上玉玦哥,可配我还是勉强能配得上的,我出身武将世家,天生就是个不讲礼数的混蛋,是个粗人,就算娶了你,旁人也不会说三道四。”

    而且我也有爵位,也算是王公贵族,身份一点不比杜清辉差,就是名声比他差了一点。

    可名声又不能当饭吃!萧鎏这样想,自己在心里反驳自己,名声再好,没有钱财也只能喝西北风。

    他十三、四岁失去爹娘,算半个没爹没娘长大的贱种,那些世家、朝廷命官都鄙夷他,瞧不上他,慈渊要是真的嫁给他也不会被说三道四。

    再说了,这儿待不下去,他还可以带着慈渊去其它地方,他们去骑马、游历,看齐国的大江南北……

    萧鎏是越想越觉得美滋滋,差点就脱口而出一句“要不我娶你吧”,没注意到慈渊的神情越来越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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