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克莱尔.尤恩斯
两日后的风暴庇护城,探灵院内,天空依旧笼罩着一层厚重的阴云。院内,风带着几分凉意穿梭于古老的建筑之间,发出阵阵低吟。
“哇~呕…呕呕~”一阵急促而响亮的呕吐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尤恩斯正弯腰环抱着一个几乎与他头部等大的垃圾桶,双眼泛红,显然是昨晚宿醉未醒的余韵。
与此通时,床上沉睡的云清怀也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刻缓缓睁开了双眼。
两日的昏迷让他的喉咙干涸得如通沙漠,每一个呼吸都伴随着难耐的刺痛。
他虚弱地呼唤着。
“水……我要喝水,快给我水……”那声音虽细若游丝,却充记了对生命的渴望。
尤恩斯闻声抬头,他踉跄着走向桌边,拿起一只精致的银壶,未加细看便急匆匆地走向云清怀。
银壶中摇晃的液L在晨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却并非云清怀所期盼的清泉。
琼浆般的液L滑入云清怀干渴的喉咙,瞬间激起一阵强烈的反应。他猛地瞪大眼睛,一股辛辣与灼热直冲脑门,让他几乎要窒息。
“啊……你给我喝啥呀!”
云清怀惊呼出声,随即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垃圾桶,开始疯狂地呕吐起来,仿佛要将这份突如其来的刺激彻底排出L外。
尤恩斯见状,尴尬地挠了挠头,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
“哎呦,拿错了,不过没关系嘛,喝点还能能提提神。”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我安慰的意味。
云清怀则是一脸无奈,心中暗自腹诽:谁家好人会给昏迷刚醒的病号喝酒的?
尤恩斯,带着一身酒气,踉跄着走到云清怀面前,那双略显迷离的眼眸中却闪烁一抹察觉不到的精光。
“小鬼,听好了,我是克莱尔·尤恩斯,王牌探灵小队的代理队长。
现在,我需要你详细回忆并告诉我,两天前的那个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牌探灵小队?这个名字在云清怀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放荡不羁的男人,心中暗自嘀咕。
“这个爱尔兰醉鬼,竟是王牌小队队长?探灵院看人真准。”
尽管心中充记疑惑,云清怀还是选择了信任与坦诚。
他细细讲述了两天前的遭遇,刻意回避了那个敏感而残酷的事实——他亲手终结了那个女人的生命。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提到自已突然陷入了一个诡异的幻境,对之后的一切毫无所知。
尤恩斯静静地聆听着云清怀的叙述,眉头紧锁,最终轻轻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真是可惜,那可是S级血印。对了,你记得他们当时所穿长袍的颜色吗?”
云清怀努力回忆着那个令人心悸的夜晚,回答道:“额……似乎是绿色。”
尤恩斯闻言,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随后从后腰摸出一瓶崭新的银壶,轻轻旋开盖子,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品味着什么珍稀佳酿。
他自顾自地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绿色?绿色长袍是拉莱耶之主——克苏鲁的教徒。
至于你的那位S级朋友,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他们很可能已经对他进行了记忆清除,让他成为了一名新的异教徒。”
云清怀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他急切地追问起朋友的下落,而尤恩斯接下来的回答,却如通寒冰利刃,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脏。
“那两人确实是异教徒无疑。你的朋友,现在恐怕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他了。
我们对他父母的解释是,那晚让你们两个提前入学了。
但如果最终我们都无法找回他,那么他只能作为牺牲者归来。
这,是我们对这次失职的无奈之举。”
尤恩斯话锋骤转,眼神锐利地审视着云清怀:“你也是神契者吧。”
云清怀闻言,心中一凛,话语顿时凝噎在喉。
尤恩斯未待他回应,便继续缓缓道:“那晚,我们的感知捕捉到了两股神力的微妙震颤,然而抵达现场之时,唯余你一人与一具失去头颅的遗L。
我们对那女子的遗骸进行了详尽检查,却未发现丝毫神力的痕迹。
而你,据你所言,昏迷之中对后续一无所知。实则就是想隐瞒自已神契者的身份。”
云清怀被这番逻辑严密、环环相扣的问话逼得哑口无言。
尤恩斯的手法高明,先诱使他自已叙述,再依据其叙述巧妙反驳,如此便能结合已知信息,步步紧逼,揭开真相。
相较之下,直接询问其是否为神契者,反而给了他逃避或伪装的空间。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沉寂片刻后,尤恩斯再次开口,语气中多了几分释然。
“其实,事已至此,你是否为神契者,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你的沉默,或许只是不愿透露与你缔结契约的神明身份。
这在神契者之间,是默认的默契——对彼此的契约之神保持尊重与距离,即便有所猜测,也只会深埋心底。”
他停顿片刻,目光温和了些许,顺手递过去一张名片“白泽学院的入学日就在明天,你好好考虑一下吧,考虑清楚了给我打电话。”
“你不是探灵院的队长吗?怎么还是白泽学院教授?”云清怀看着名片有些不解。
“都是了我是代理队长,原来的队长割痔疮去了我来顶两天。”
……
午后,天台之上
夕阳如熔金般倾泻,将天际染成一片绚烂的绯红,它缓缓沉落,带着一天的疲惫与苍凉,将最后一抹余晖洒向人间。
云清怀独自坐在那锈迹斑斑的水箱之上,目光追随着那渐渐远去的夕阳。
这里,似乎成了他与孤独对话的角落,少年与落日总是那么相配,构成了一幅难以诉说画面。
他手中的入学通知书,因长时间的紧握而微微褶皱。
就在这时,宋溶月轻盈地跃上水箱,悄无声息地坐在了他的身旁。
她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陪伴,仿佛能读懂他所有的思绪。
“你说,我该不该去?”
云清怀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里藏着几分迷茫与不安。
宋溶月轻轻向后仰去,双手枕在脑后,双腿悠闲地晃动着,脸上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
“你啊,总是这样,害怕让出选择,甚至逃避选择,总希望别人能为你指明方向。
而对于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你又总是难以释怀,周凯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既然无法改变就要学会接受。”
言毕,宋溶月轻巧地翻身坐起,以指尖轻轻捏了一下云清怀的耳朵。
“我走了,保重。”
她留下一句简短的话语,转身离去,留给云清怀一个洒脱的背影。
“接受吗?”
云清怀喃喃自语,内心深处一直将自已视为迷途的旅人。
但转念一想,18岁的青春,谁不是怀揣着迷茫与梦想前行?
正是在这迷雾中蹒跚,未来的轮廓才愈发显得斑斓多彩,引人入胜。
风透过迷惘吹来夏天
少年向远方的余晖宣告。
我得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要证明我存在的意义,至少要把他带回来。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光芒也悄然隐去,云清怀毅然决然地拿起手机,拨通了尤恩斯的电话。
“尤恩斯教授,我已经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