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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裴奈听得心痛,她小时候很喜欢温婉宽柔的郭伯母,却不知道她死前经历了这些。

    “因此你恨天耀皇室?”顾瑾珩问道。

    “不错,我恨不得杀光那个密署里的人,杀光萧家的后人,让他们为我的妻子和孩子偿命。”威压已被顾瑾珩收回,可郭旻仍旧眼眶通红。

    裴奈听完此话,也有些激动,“可是我知道的,没有人比您更忠义,您忠心赤胆、殚诚毕虑,几十年来从未叛过天耀、叛过君主!”

    “所以他在矛盾与痛苦中挣扎,一面是忠义,一面是血仇。”韩睿泽在寂静中接道。

    面对这恸怆的遭遇,无人再开口。

    少顷裴奈才问道:“如果有血缘相近的人存活于世,便不可使用浑树片复生。那郭伯父你提前安排人在你死后移走浑树片,将你复活,是因为你算到了我会上战场,我会牺牲?”

    郭旻闭上眼睛,轻轻颔首,“萧彬谋反在即,彼时的顾瑾珩需要裴家军,我死后只有你可以承烛龙帅印。但我只是留了后手,若你战死,便让人将我复活,若你幸运且康健,此事便就此作罢。”

    顾瑾珩的声音越来越冷,“中川神僧复活奈儿是什么目的?”

    “他和裴家的先祖有很深的渊源,与邬族神君越苍一样,旧的身体老去,便再择一个新的身体,依靠浑树片反复重生,均已长生数百年。”郭旻将他了解到的事情和盘托出。

    韩睿泽听后如梦初醒,一边用布子包住手心剌出的伤口,一边道:“难怪中川一脉一直都是一位孤寡僧人,传说他们会在年迈时收养一位孤儿,作为关门弟子将定光慈悲掌传承,其实后面的说法只是人们的猜测,从始至终都是钟前辈一个人。”

    鞠言颔首认可,“越苍也是,几百年来邬族神君继位都是禅让制,在临死前传位于早就选定的继位者,从未世袭,也不设皇储,这样一切都说通了。”

    历代皇帝拿下江山后,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便冀求长生不死,越苍便是最好的例子。

    裴奈道:“根据当时我和顾瑾珩在朝阳地宫里看到的壁画,浑树片取自天外飞石,太祖帝、我的先祖裴宏、越苍各有一块。”

    “但太祖帝和裴宏没有选择长生,他们选择娶妻生子,生老病死,并将浑树片留给了我们?”

    韩睿泽接道:“这才是正常人的人生吧,在世上不得有血缘,生生世世孤苦,这叫什么长生?诅咒还差不多。”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来由

    郭旻继而回答顾瑾珩的问题,“想是中川神僧钟老前辈并不认可我,越苍的浑树片被霖伤水摧毁后,他心知上北大陆劫难将至,需要重新召回逐北枪,合力对抗越苍,便将裴奈唤醒。想来,如果不是我的话,奈儿还能早十年苏醒。”

    “你们同时复生,对她可有影响——”

    “霖伤水可以摧毁浑树片——”

    顾瑾珩和裴奈在郭旻话落后同时开口,前者是问裴奈的身体,后者却是更关心霖伤水的用处。

    二人话语冲撞了,便一齐停下,互看一眼。

    顾瑾珩微抿唇侧,等裴奈先问。

    郭旻瞧着他俩笑了笑,也不等他们重新提问,便挨个回答。

    “我占用了位置,本身按理奈儿都无法复生,我对此也很喫惊,该是钟老前辈等了许久,他为你选的这具身子很契合你,起码原主人死时没有怨恨,并且她本人对你极为认可,才能助你重生。”

    裴奈并不了解唐明枝,便下意识看向鞠言,鞠言对她点了头,表明郭旻所言非虚。

    所以唐明枝她本人,很喜欢裴奈?

    可她们甚至未曾见过面,只是在口口相传中,听到她的经历、她的过去,这份喜欢,便甚至能违背浑树片的自然规律,将她完整相融。

    裴奈有些遗憾,她甚至没能与唐明枝说过一句话。

    在裴奈发愣时,郭旻又问道:“你刚复生时,身体可有不适?”

    裴奈回想着,“我最初忘却了崖谷之战前一段时间的记忆,在登云英雄大会上被剑柄敲到脑袋才想起来,当时头很疼,之后就没有什么不适了。”

    顾瑾珩看着裴奈的眼神有些脆弱,不知他在想什么。

    “难怪如今笨得要命,该是当时敲傻了。”韩睿泽挑眉从高而下瞥她。

    裴奈竖眉佯怒瞪他,给他后背一巴掌,随后又转向郭旻,“您继续说,浑树片一共有几块?霖伤水又是怎么一回事?”

    郭旻开诚布公,“浑树片起源于天外陨石中间长出来的一棵神树,西境的人剖开了树身,本作木材使用,却发现最中心结着婴儿小指一般大小的八块树心,火烧不毁,刀斩不断,想要吞服却被浑树片缠于舌下。”

    “这人去世后,浑树片辗转到了别人手里,再次被吞服时,此人复生,因此发现了浑树片的秘密。”

    裴奈等人安静听着。

    郭旻又讲到浑树片的归属,“随后浑树片被献贡到天耀皇宫,有两块由太祖帝和裴宏保管,越苍带走一块,山谷之国和卢国作为巨型陨石碎块的坠落地,各保留一块。”

    “还有三块在之前流落民间,被江湖中人当作治病的奇药争相抢夺,这三块中,中川神僧拥有一块,十几年前我在上北大陆最东角的沼鸦国高价拍到一块,最后一块下落不明。”

    裴奈回想,“太祖帝的那块浑树片存放于朝阳城下面的地宫,萧家的后人为何不知?”

    郭旻摇摇头,“只是当今圣上不知,历朝历代继任的皇帝皆知浑树片的用处与存放地点,先帝病危时,没能见到圣上最后一面,想必因此失传。”

    “所以先帝将地宫墙格的六十四卦顺序,用隐藏的笔墨写在了传位诏书的背面!”裴奈大悟,激动地看向此时唯一能与她有共鸣的顾瑾珩。

    顾瑾珩看着略显振奋的裴奈,眼中难得含笑。

    传位诏书背面有隐藏内容,这事郭旻倒是不知,但他知道裴奈和顾瑾珩从地宫中险而又险地逃出,裴奈出来后力竭昏迷,顾瑾珩甚至中了化骨水,九死一生。

    “朝阳城下方的地宫于何朝何代建造?怎么在此之前从未听闻。”韩睿泽也听裴奈说过当时的经历,因而问道。

    郭旻亦不甚了解,只道:“具体未知,该地宫遗留于上古,天耀建立时便已存在,或与山谷之国机关术的先祖有关。”

    “大燕绥庆年间选址时看中朝阳的风水,将都城迁了过去,因无意中发现了地宫的秘密,便将皇宫建在上面,作为皇家的内藏以及避难逃生的出口。”

    “那地宫里的怪物呢?”裴奈琢磨不通。

    郭旻眉头紧锁,“什么样的?外表与雷来翁创造的怪物相近?”

    裴奈点点头。

    倒是鞠言开口解释:“听闻数百年前,天外陨石坠落时,受爆炸冲击,邬族、山谷之国、卢国周边村镇都有民众和动物身体异变,蜕化成四不像的畸形怪物,想是那时这种生物被当地作为奇珍,上贡到了朝阳城,被关入地下。”

    这个推断更为合理,裴奈拍掌认可道:“这样一环一环就对上了,所以雷来翁深入邬族的陨石遗址,利用外来的植物、水或是什么其他东西,研制出了可让人畸变的毒药。”

    郭旻又继续道:“至于霖伤水,则来源于卢国陨石坠落地的秘境,它在黑暗中可发出幽幽的暗光,又被称为卢国圣水。你们已经见过了净觉神僧,他的家族世代都是卢国秘境的守护者。”

    “十一年前,邬族第九藩王在卢国秘境寻到霖伤水,当作至宝呈供给了邬族神君,霖伤水瓶口在殿上被打开的刹那,越苍便失去意识晕倒过去,再次醒来,浑树片已经犹如死去般失了活性。”

    裴奈与顾瑾珩相视一眼。

    这与释明方丈所说的、他们所猜测的一致,霖伤水可以销毁浑树片,是解决越苍的关键。

    “所以十年前邬族大举进犯天耀,是因为越苍的浑树片被毁,他怕死,因而想要夺取皇宫或裴家的浑树片?”韩睿泽终于明白了缘由。

    裴奈又问道:“那七年前邬族大举进攻卢国,致使卢国败亡,百姓流离失所,是为了找到卢国秘境内的浑树片,还是为了摧毁霖伤水?”

    “卢国所保管的浑树片,在最初便因接触霖伤水而作废。”郭旻解释道。

    裴奈想到各地又起的硝烟,冷嗤一声,“难怪越苍此次同时出兵花云寨和山谷之国,原是走投无路。”

    韩睿泽忿道:“数百万条生命,都是他长生之路的垫脚石。”甚至他们的家人都在其中。

    事情的起因缘由已经阐明,他们便又回到了当下。

    “我该说的已经讲完了,现在如何?左右我使用浑树片只是为了复仇,这样的日子早已活够了。未走官府而动私刑,还杀了皇宫密署的人,我的罪责够将我砍头十次,要抓捕我吗,端定公?”

    郭旻张开双臂,眼神盯着顾瑾珩,无所畏惧。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十年前的真相

    “官员连环遇害案之事,你目无朝纲,行止过于嚣猖,不可开恩赦免。”顾瑾珩淡漠道。

    裴奈连忙补充,“但是我会向萧鸣逸求情,只虢去官位,不予死罪,为您寻一处郊外的宅子,作为监护之地,让您安度晚年。”

    顾瑾珩也默然颔首,竟是同意裴奈的决定。

    这确实是最好的结果,可郭旻闭了眼,“我宁愿战死在沙场上,堂堂男儿,怎可屈于宅邸中妄死?还差最后那个叛徒,我的仇便已报完,你们要将那个叛徒找出来,我才死而无憾。”

    随后鞠言将一些人唤进来,安排处理郭旻的事。

    郭旻以沈宁川的身份从事多年,身居高位,情况复杂,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善后,他也不反抗,配合那些人查证。

    人们汲汲忙忙,来往之间人影交错。

    裴奈和韩睿泽靠在一旁的木椅上休憩,不做言语。

    俄顷,顾瑾珩走了过来,他站在几步外注视着裴奈的眼睛,目光软得似有水波流转,“你刚回来时,将崖谷之战那段事情忘却了,都不曾来找我?”

    裴奈怔住。

    难怪方才提到她短暂失去记忆的事,顾瑾珩会露出那样的神情,难过又无力。

    但她当时没去找他和萧鸣逸,是因为不清楚自己复生背后的阴谋,怕连累他们。

    后来恢复记忆,知道自己的死因,便没了重续前缘的可能。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韩睿泽便接道:“你怎么对待她的,心里没点分寸吗?当时连我都有所耳闻,端定侯是受其夫人的背景胁迫,奉旨成婚,裴家后人一厢情愿,端定侯对她并无感情。”

    彼时裴奈虽在后宅,但或多或少也听说过一些凉薄的风言风语。

    那些人说得不错,顾瑾珩当时确实克己复礼,在外对她向来漠然,从未显露过温情。

    到最后她也这般认为,只是强撑着脆弱,借以欺骗自己,才能不让顾瑾珩察觉。

    “抱歉,我此前一直没意识到自己做得很差劲。”顾瑾珩声音很低。

    裴奈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只道:“都过去了,你日后再娶妻子,对她好一些。”

    顾瑾珩眼里的伤心根本掩不住,他欲言又止,直到下属有事来找他,临走前才道:“除了你,不会有别人。”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韩睿泽才嗤笑一声道:“早干什么去了?”

    裴奈未言,继续看郭旻被问话。

    “还要回庆功宴吗?”韩睿泽微微扭头问她。

    裴奈摇摇头,“就在这吧,等这些人散了,我们和郭伯父聊一聊,过几日他就要被带回朝阳,我们再见不知又是何时。”

    韩睿泽便静静待在这,陪裴奈等着郭旻闲下来。

    交接完最后一项要紧的公务,已是日薄西山。

    郭旻看着得了令退出议事厅的众人,一声太息后,又是几下自嘲的苦笑。

    “从此后,我便又是郭旻了,无职无权,无家无室,从何处来,又到何处去......”他沉声道。

    裴奈听得有些伤感,郭旻却在这时朝她走过来。

    他带着歉意对她说道:“奈儿,我没有孩子,虽然我厌恶裴家的规则,愤恨皇室的只手遮天,但我从未将这些转到你身上。”

    “你对我来说,与亲生女儿无二。原谅伯父,连累你顶替我统兵牺牲,又害你险些没能复生。”

    裴奈摇摇头,眼角的水光止不住。

    顾瑾珩说得不错,哪怕知道郭旻手下有那么多条人命,哪怕知道他害自己晚重生了十年,可自己仍旧是喜悦多于难过。

    毕竟她本来以为,世上再也没有她的血缘亲人,可现在她才知道,郭伯父还活着,他也复生了,她并不是裴家仅剩的人。

    “不怪您,我可以理解您,倘若那些事情是我所经历的,想必我也放不下手中的血刃。”裴奈坚定道,“浑树片的规则早该被打破,我会让这一切结束。”

    郭旻嘴角带着慈蔼的笑,眼中也隐隐含泪,“你比裴家的很多祖辈都要强许多,几百年来,裴家的女性子嗣,要么被皇宫密署处死,要么不可生育后代。”

    “你的母亲身子不好,生完你后,他们就不再要孩子。你可能不知道,小时候的你,路都走不利落,却有好几回抱着逐北枪不撒手,你的父亲顶着很大的压力,将裴家枪传给了你。”

    裴奈是头次听闻她幼时占着逐北枪不放手的事,也为过去的女性先祖痛心。

    郭旻抬眼望了望天,仿似在说与过去者来听。

    “你以一介女子之身,将逐北枪带回巅峰,各位先祖有灵,该多为你骄傲。你是裴家女子......不,是世上所有女子狠狠拍向世俗眼光的一巴掌,将她们的委屈敲散,替她们出了这口恶气。”

    “你也是我们这代人对抗长生规则的狠狠反击,证明了,你父亲和我们的坚持没有白费。”

    顿了顿,裴奈想到一个问题。

    她又问郭旻:“郭伯父,如果你要杀曾经害过裴家军的人,是否也曾对顾瑾珩下手?但我怎么未曾听过,是他武功过于高强,守卫过严,还是给我留了面子,因此留情?”

    这也是韩睿泽好奇的问题,他在一旁望着二人沟通。

    郭旻听到裴奈的话却是笑了,“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

    裴奈大惑不解,又跟着郭旻一齐看了看不远处的鞠言,“什么我不知道?十年前崖谷之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情的事情吗?”

    鞠言放下手里方才留存的文书,喟叹一口气,“我一直在想,爷为什么没有告诉你,想是哪怕非他本意所为,他仍是对你有愧,竟也不曾辩解。”

    “什么意思?”韩睿泽拢着双眉问道。

    鞠言也不急躁,“姬威和姜文陶,夫人可还记得?”

    裴奈颔首,“自是记得,那时顾瑾珩像对你一样器重他们。”

    紧接着鞠言的话,令裴奈的后背开始震颤。

    “姬威是邬族的奸细,蛊惑了极端忠心的姜文陶。姬威给爷的晚饭中加了特制的毒药,哄骗姜文陶说是迷药,二人伪造了爷的军令,明面上是出征云城,实际上姬威已与萧彬勾结,意在送全军入虎口。”鞠言徐徐说道。

    裴奈已经说不出话。

    韩睿泽问道:“极端忠心?何出此言?”

    鞠言说道:“姜文陶是为了爷的大业......那时候爷的从属谋士有一部分人希望爷能推翻天耀政权,改朝换代。我们两军当时制定的计划,只有一个漏洞,那就是萧彬的后方突袭。”

    “如果萧彬恰好在我们与邬族开战之时带兵赶到,被前后夹击的,就不是邬族,而是我们与裴家军。这个漏洞一旦发生,会让一切毁之殆尽。”

    韩睿泽嗤笑,这些人对于裴家军未免太不信任。

    哪怕同时会战,裴家军也有信心打赢胜仗。

    鞠言赓续回忆着十年前的事情,“因此对于这一部分人来说,最完善的计划,便是抛却与裴家军的约定,北上云城,解决萧彬,将整个邬族,留给裴家军。”

    “哪怕牺牲的是他们的主上夫人,他们也觉得在所不惜。毕竟那时......很多人都以为爷对您没有感情。”

    这却是一句实话,而且哪怕他们有感情呢?在宏图伟业面前,一切脆不堪击。

    人们为了权力,总是不择手段,欲夺天下者,必要步步为营。

    在有些人看来,红颜祸水,怎抵得上江山万和?

    “他们谎称爷生病了,取了他的兵符,我和一部分人察觉到不对,却被姬威以爷的命令控制监禁。”

    “等外部的人策应我们逃出,追上大军时,主力军距离萧彬埋伏的陷阱已不足五十里。我们拆穿了姬威,夺回军权,同时反杀萧彬于云城郊野。”

    鞠言轻描淡写,但裴奈能想象到那一战的凶险。

    “那顾瑾珩呢?他中的毒药又是自解?”裴奈问道。

    鞠言点头,“那是不亚于化骨水的毒药,姬威本意没有给爷留活路,只是姜文陶在旁边,他无法用刀剑下死手,未曾想爷的霍江阴功能够将他于必死之局救回。”

    “军队大胜的第三日,爷醒了。”

    语罢,鞠言看了看裴奈的表情,定了定情绪,才道:“他苏醒后,得知了崖谷之战的结果,听闻了您逝世的事,目眦尽裂,浑身颤抖,吐出一口鲜血,又一次昏迷。”

    “再次醒来,爷竟因气急攻心,打通脉络,恢复了嗓子。我永远忘不了,爷嘶哑着喉咙,此生说出的第一句话,是您的名字,他问,奈...儿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鞠言番外-离人伤悲

    “奈...儿呢?”

    那是怎样挣扎且苦痛的三个字?

    爷终于治好了他的哑疾,他喉咙里似灌了铁沙,明明喊不出多大的声音,可这三个字却仿佛声嘶力竭。

    如同初学语言的稚儿,努力学念着他最爱的名字。

    那人却再也无法听到。

    剧毒还在他的体内未能完全消散,他没有力气,仍跌撞着下床,就要闯出门,似乎不顾一切也要去寻找夫人。

    直到有属下哭着跪劝:“逝者已矣,望主上节哀!”

    众人为了他的身体,冒着被威压逼杀的风险,将他拦下。

    他就那样跪倒在地,喑哑着用力哭啊,直到再次吐出鲜血。

    在爷醒来之前,很多人都以为夫人的死最多只会让他消沉一段时间,毕竟在外人看起来,爷和夫人是受先帝指婚,他对夫人向来冷淡以对,这不过是一场貌合神离的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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