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约会
我怔了一下。那句话——
「我会一直想，而且，我不想别人也这样想。」
那之後，我低着头喝饮料，一边假装没听懂他的语气里藏着的东西。可我知道，他一定看见了我耳根的红。
一顿饭就在这样yu言又止的气氛中结束，他一边收拾桌面，一边问：「你那个周五的课，会上到什麽时候？」
我一愣，下意识回答：「这个月最後一次，下周就没了。」
他没马上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把刚刚用过的便当盒放回袋子里，语气自然得像在谈工作：「台东那边，主办人该谈的都谈得差不多了，之後就不用每周五跑下去了。」
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案子还在初期阶段，但方向定了，後续可以远距处理。」
「那个案子叫曙光养老院。」他的语气微微顿了一下，像是在咀嚼那个名字的重量。「主办人说，他不喜欢别人老是把老年生活形容成夕yan——他说，人老了，也能迎着曙光。」
我抬起头看他。
他继续说：「所以……如果你的课也结束了，我们的周五晚餐，要恢复吗？」
语气平稳，但那句话落下的时候，我却听见自己心里，有某个东西轻轻地、缓慢地亮起来了。
我们之间没再多说什麽，只是一起慢慢往外走，他陪我一路走到骑楼边。跟以往不同，以前是送我到门口，这次却是他站在我摩托车旁，像是……不太想让我那麽快离开。
我低着头扣安全帽的扣环，动作有点急，绕了一圈没卡好。
他没出声，却伸手接过我的动作，指尖轻巧地g住那截扣带，低头替我扣上。金属扣「喀」一声扣紧时，我不自觉退了一步。
他没放手，只是顺势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把我耳边的一撮头发拨回去。
指尖碰到我的脸颊那一瞬间，我整个人像是被什麽不小心击中，呼x1一顿。
他看着我，语气依旧淡得像晚风，却贴得很近：「风大，小心骑车。」
我点了点头，却没敢看他。
刚要跨上车，他又补了一句：「到了，传个讯息给我。我要知道你平安。」
那声「我要知道」，b任何一句再见都还私密。只是他那句话一说完，我好像有那麽一瞬间，忘了呼x1。我骑着车，任晚风吹过脸，才想起怎麽呼x1——我的妈，这男人怎麽变得这麽危险。
隔天中午，宜芬陪我去附近的逛街。
雅琪姐生日快到了，我想挑个小礼物。最後在一家小众品牌店里，选了一条金se的丝巾——质地柔软，点着细细的金粉，带点光泽，看起来略浮夸，却不过火。
我才刚把它从架上拉出来，宜芬就大喊：「这条就写着雅琪姐的名字！」
我们笑着结帐，下午两点多，一起坐下来吃午餐。她咬了一口手里的三明治，忽然问我：「欸，小猫，你昨天去哪了？」
「下午整理家里，晚上去打球，然後跟球友吃饭。」我语气平淡，这是我常有的行程，她也知道。
「你唷，真的可以不要再这麽宅了吗？赶快交个男朋友，享受一下不一样的生活啦。」
听到「交男朋友」几个字，我手指停了一下，神情没变，庆幸她没察觉。
她继续说：「人生不是只有工作啊，我觉得……」
突然她话题一转：「你还是离吴曜、吴深远一点b较好。」
我抬头看她。「他们太优秀了啦，你跟他们接触久了，会越来越觉得一般男生根本无法入眼。尤其是吴深……」她摇摇头，语气像在讲什麽危险品项，「太危险了。」
我没回话，只是垂下眼，轻轻笑了一下。
昨晚的画面忽然浮现在脑海。那句「我会一直想」，还有他帮我扣安全帽时指尖的力道。
嗯，太危险了。但我竟然也，认同了这句话。
我们吃到一半，我手机震了一下。
原本没打算看，但萤幕上一跳出那个名字，手还是忍不住伸了过去。
是深。
讯息很简单：
【我处理得差不多了，你现在在哪？要去接你吗？】
昨天他说今天白天要整理「曙光养老院」的简报资料，不过傍晚会忙完，问我要不要见个面。我们约好了五点，一起去看场电影。
我手指一顿，正准备回讯，电话就跟着打来了。
「欸——谁啊？现在还打电话？」宜芬凑过来。
我连忙侧过身，背对她，压低声音：「……喂？」
他说：「我在附近，十五分钟内到。你先慢慢来没关系。」
「嗯，好……我等一下自己过去，不用接我。」
挂了电话，我回过头，假装若无其事地拿起搅拌bang，却发现宜芬正用手肘戳着我。
「小猫。」她压低声音，眼睛眯起来，笑得超欠揍，「你笑得像刚被告白耶。」
我怔了一下，才发现嘴角不知何时已经翘了起来。
「谁啦？刚刚那通电话，是不是那个吴……什麽？」
我抿着嘴没说话，低头假装很认真在捞冰块。
她「哇哦」了一声，语气拖长：「我才刚说要你离他远一点，结果你们马上就偷偷见面……」
「没有偷偷见面！」我反驳得太快，连自己都觉得可疑。
宜芬笑得更夸张了：「好啦好啦，不闹你了，去吧去吧，我收东西自己回去。你要是真的被载走了，记得传讯息喔～」
我一边收拾包包，一边听见她边走边补了一句：
「唉，臭小猫真的给我交男朋友了。」
我没回头，只是背对她笑了一下，手却悄悄握紧了手机。
我走过转角时，yan光正斜斜落下，洒在他肩上。
他站在电影院门口，没有低头看手机，也没有四处张望，只是单手cha在k袋里，静静地站着——像是谁特地放在那里的风景。
今天他没穿一贯的衬衫，改了一件墨灰se短袖针织上衣，布料贴身却不紧绷，随着他转身那一下，若有似无地贴合着肩线与手臂。配上深se的休闲k和一双乾净的球鞋，整个人显得格外清爽，却也不失份量。
他看到我时，眼神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嘴角淡淡g了一下。
但就是那一眼，让我心跳像是被yan光烫了一下似的——跳得好明显。
「想看什麽？」
我们站在售票口前，看板上排了几部电影。周日下午的人cha0不算拥挤，我盯着那些片名，犹豫了一下，还是指了其中一部。
「欸……可以看这部吗？」我语气有些小心翼翼，「我看影评说，它的叙事方式很特别，好像是用不同人的视角去讲同一件事。你有兴趣吗？」
他低头瞥了一眼，点了点头，毫不迟疑。「这部我有兴趣。」语气平平的，但那几个字落下来时，像是静水里投下一颗石子，在我心里轻轻漾开了涟漪。
「它在说——当我们没能真正理解彼此时，有时候不是谁错了，而是我们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他侧过脸来看我一眼，眼神不深不浅，却让我忽然有一种「被读懂了」的错觉。
「我原本也想找时间看看。」
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麽接话，只能点点头，看他低头掏出手机，语气像平常一样自然：
「现在这场可以吧？我去买票。」
我们选好位置、买完票，他看着柜台上的爆米花柜，「要吃吗？」我点点头。
他没问口味，直接挑了经典的焦糖加起司混搭，再加了两杯饮料，动作俐落得像早就知道我会点什麽。
等到饮料跟爆米花都上了，他单手拎着饮料杯架，另一手抱着热腾腾的大纸桶。
我正准备接过来帮忙拿点东西，他却把爆米花递到我手边，然後手腕一转，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轻轻牵住了我的手。
不是指尖的碰触，是实实在在、指节错落地握住了我整只手。
他的掌心温热，力道不重，却不容闪躲。
我一时间几乎忘了呼x1，连耳朵都烫了起来。
低头一看，我们交握的手之间，我忽然觉得，这b什麽高调宣告还要亲密，他没说话，只是握着我的手往影厅走去，我也没ch0u回来，只是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指尖慢慢回握了他。
那一瞬间，我想，我可能再也不会把这只手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