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哨/上嫁/ 第150章
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50章

    程禧也笑出声,“你惹人厌烦。”

    “以前周公子和禧儿小姐吵架,是哥哥欺负妹妹。”孙太太调侃,“结果咱们眼拙了,其实是打情骂俏。”

    “没多久,4月份相好的。”周夫人及时圆场,“京臣和菁菁早就解除婚约了,考虑华夫人病重,没公开而已。”

    周家终究要保全叶家与华家的颜面,外人不傻,哪一方戴了绿帽子,大家有数,可周家不能承认,心照不宣罢了。

    太太们默契,不聊这话题了。

    “周公子继承了李氏集团,在南方常住?”孙太太一边码牌,一边问。

    “每月回去一趟,住一星期,处理公务。”周京臣耐心答复,“我无所谓,禧儿是北方人,周家祖宅也在北方,自然定居北方。”

    “周公子的脾气收敛了不少啊。”孙太太啧啧,“圈里的子弟,周公子是公认的骄横,不易相处。有了老婆孩子,倒是温润和煦了。”

    他不言不语,目光随着程禧的一颦一笑,也含了笑,轻轻拨开她发丝,敦厚浓烈的人夫气质。

    “发什么呆。”周京臣捏了一把她脸蛋儿,“出伍万。”

    程禧迷迷糊糊丢出五筒。

    男人又捏了一把,“乱来。”他整理了牌,一组组分开,替她打。

    周京臣无论干什么,是工作,是酒局,是谈笑风生,总是专注,成熟,风采奕奕。

    “哥哥。”她卖乖,“孕妇不宜喝红茶和花茶,我想吃绿茶糕。”

    他刚要起身,去点餐,程禧拽住他,“我自己下楼点。”

    周京臣注视她。

    神情平静。

    极端的平静之下,是极端的暗涌。

    “有服务生。”

    “我腿麻了...活动一下。”程禧执着。

    她每一寸执拗,在周京臣眼中,晦黯了一分。

    “保镖在,很安全。”她主动让步。

    好一会儿,他仍旧平静不笑,“嗯。”

    ......

    程禧迈出包厢,才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周京臣的一声,“禧儿。”

    她驻足。

    长廊灯火微醺,笼罩着他轮廓。

    温暖,清隽。

    令她酸涩。

    “你不必去。”他又重复了一遍,“有服务生。”

    程禧不明白什么意思。

    相顾无言。

    半晌,他眼窝漾了笑,“去吧。”

    保镖挡住电梯门,恭候她。

    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萦绕心头。

    程禧回眸。

    灯影里,周京臣那么孤寂,落寞。

    性感到极致,也破碎到极致。

    “哥哥,我马上回来。”她补了一句。

    他浮着笑意。

    电梯门关闭的一瞬,周京臣笑意褪去。

    第265章

    只有你,有胆子骗我

    程禧直奔前台。

    一名小姑娘在值班。

    “豆沙馅儿的绿茶饼。”程禧翻开登记簿,念叨一个字,写一个字,“一杯鲜榨果蔬汁,加蜂蜜,不加糖。”

    她交给前台小姐。

    前台小姐一瞟登记薄的文字,“您——”

    “我怀孕了,戒糖。”程禧背对保镖,使了个眼色,“我需要什么,你照做。别耽误了,我着急。”

    前台小姐迷茫,又不敢多问,“是。”

    她转身,原路返回包厢。

    登记簿上,是叶柏南的手机号码,以及一句话:速来徽园4包厢,我在隔壁,我们交易。

    程禧不踏实,一直打,一直输,片刻,周京臣的秘书推门进来。

    “周董。”秘书瞥了程禧一眼,附耳向他汇报什么。

    她听不清,漫长的五、六分钟,更是浑浑噩噩,周夫人近期愁云满面,被她喂牌喂得也喜笑颜开了。

    “婆媳合伙捞钱啊?”孙太太不乐意了,“周夫人缺什么,禧儿小姐打什么,糊弄瞎子呢!”

    她和周夫人的私交最亲密,玩笑也肆无忌惮,“换座位,我没钱了。”

    换完座位,轮到周夫人不乐意了,“梁夫人懂不懂胡牌啊,搅黄了我一条筒子龙!”

    她们大笑。

    秘书悄悄退下。

    周京臣依稀在失神,整个人一动不动。

    “出什么事了?”程禧攥着麻将牌,微微偏头。

    包厢是白灯,他穿了白衬衣,一张脸愈发灼白,似白玉似珍珠,俊秀干净,但没了血色。

    程禧心脏莫名一揪。

    “没事。”周京臣胸口紧绷,靠着椅背,阖目养神。

    像是一支针管抽干了他全身的血液。

    沧桑,无力。

    “李家不太平了吧?”周夫人发现他情绪萎靡,“李韵晟拘留十天,今天释放。”

    周京臣睁开眼,猩红的血丝,格外疲惫,“沈承瀚在董事局,有大麻烦,会打电话。”

    “他毛躁气盛,又贪色,禁不起诱惑,和你大堂舅一副德行,万一李家人联手——”

    “您小觑他了。”周京臣没心思讲公事,肉眼可见的垮了,乏了,脱了一层皮一般,“舅舅们和表哥的本事,他对付绰绰有余。”

    李家远在千里之外,北方的生意也少,周夫人没避讳太太们。

    她们安安分分地打牌,不插嘴。

    黄昏,牌局散了。

    从徽园出来,周京臣没有上车,而是站在台阶上,点烟。

    克制着,压抑着。

    秘书鸣笛。

    程禧正打算过去。

    “等我。”

    他喉咙堵塞了什么,嘶哑的割裂感,“累吗?”

    “不累。”她摇头。

    透过雾霭,周京臣凝望她。

    似有千言万语,终归化为沉默。

    “李家有麻烦...你快回去。我在老宅,阿姨们会照顾我。”

    他甚至没心思掸烟灰,任由灰烬烫了自己,“我回去,不放心你。”

    程禧勾着袖子,“我听话。”

    “你真听话吗。”

    她一愣。

    周京臣叼着烟,看向别处。

    周夫人和孙太太这时也结伴出来,“不回老宅?”

    “回。”他鼻腔喷出一缕雾。

    “外面的食物不健康,孕妇少吃。”周夫人以为程禧馋了,非要吃餐厅,赖着不回家,他又纵容着。

    这些年,周夫人也知道,他疼妹妹。

    脾气确实差,不过对禧儿,是护着的。

    明里暗里解围了铝驺多少次。

    莫馨是一个无底洞。

    禧儿掏的钱杯水车薪,根本不够莫家挥霍。

    他管过。

    禧儿糊涂,没察觉,莫馨也不说,可她不糊涂。

    倨傲的儿子不排斥养妹,原来是有‘隐情’了。

    瞒得一丝不露的。

    “你在禧儿身边不要抽烟,小心呛着她。”事已至此,周夫人认了。

    不认禧儿,也认孙儿。

    有了孙儿,能挽留周淮康;动荡不安的周家也冲一冲喜。

    “不抽了。”周京臣捻灭了烟。

    周夫人一辆车,程禧跟着他一辆车。

    一路上,气氛怪异。

    车驶过南北大街,周京臣忽然抱住她,摁在怀里,“你去哪了。”

    程禧一僵。

    温热的气息扑在额头,仿佛一条蛇,钻入她的三魂七魄,用最折磨的手段,生吞活剥了她。

    他从不废话。

    问出口,已经揣着答案了。

    “去找前台小姐胡闹了,淘气了,是不是?”周京臣柔情,怜惜,手指的温度却冷冰冰,抚摸她面颊的一霎,她僵得越来越厉害。

    “前台小姐是打工的,没胆子陪你任性。”他俯下身,吻她,“只有你,有胆子任性,恣意妄为。”

    他吻得投入,吻得情浓,“因为她们闯祸了,惹恼我了,我会让她们付出代价。而你闯祸了,我帮你兜底,你惹恼我了,我自己忍耐消化,或许骂你,骂完了,还是会哄你,对吗。”

    车厢的气氛渐渐变了味儿。

    周京臣的吻停下,“你见叶柏南,交易什么呢?”

    是了。

    程禧忘了。

    周家人是徽园的贵客,上至老板,下至员工,哪有不认识,不服从他的?

    大约,他也提前打过招呼了。

    徽园上上下下百十号人,和保镖共同监视她。

    织了一张大网。

    即使叶柏南出现了,层层障碍,层层防护,一样是无可奈何。

    此时,周京臣的眼睛带毒,带刺。

    一根根扎着她。

    她艰难喘息。

    下一秒,他握住她的脸,“有什么话,我转达。”

    第266章

    原来,跨越不了的仇,是我与你

    周京臣修长的手指仿佛一柄带血的利剑,挑起她下巴,“见到叶柏南,聊什么?”

    程禧感受到男人的怒气,是彻彻底底的爆发,不再隐忍压抑。

    “算计我?扳倒我?”周京臣手在颤,眼中困兽一般,惨烈而剧痛的血色红光,“你明知他的企图,他和我,是你死我活。”

    一团纸扔在她胸口,尖锐的边角划过,她肺腑一揪。

    是登记薄。

    她亲笔写的。

    “和叶柏南谈交易,你心是什么做的?”他五指收拢,恨不得揉碎了她,可攥紧她下巴的一霎,她的恐慌,她的脆弱,又刺激得他狠不下心肠,抽搐着松开,“是肉做的吗?还是石头,是钢铁?”

    程禧不晓得自己的心是什么做的。

    只晓得,此刻,心脏被周京臣牢牢地握着,剔了筋脉,剥了血管,整个人肌肉麻痹。

    “程禧,你爱我吗?”

    她怔住。

    周京臣的瞳仁黑漆漆,是无边无际的漩涡。

    在吸她,榨她,绞杀她。

    “爱。”她哽咽。

    “你的爱,是联合外人,攻击我?”他分明期待,又偏偏不信。

    “爱我,会毁了周家吗。”周京臣凝望她,“我姓周,你也姓半个周。”

    他终究,揭开横亘在彼此之间的恩怨往事。

    程禧视线里,水汽弥漫。

    周京臣慢慢模糊了。

    “我十二岁丧父,母亲疯傻了八年,我父亲不该死,我母亲也不该疯...”她酸胀的眼眶涌出泪雾,抓住他手腕,“周家不肯留我父亲一条命,是畏惧什么?畏惧调查组撬开父亲的嘴,挖出周叔叔徇私包庇,嫌贫爱富,攀附了周阿姨,抛弃了未婚妻?周叔叔清廉公正,道德高尚,我父亲是唯一了解他不公正,不高尚的知情者。”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